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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鄱专栏 | 秀春:悲惨世界里的爱

【赣鄱专栏】
主编:胡柏涛
执行主编:徐和生/宁宏翎/王智林/朱爱华/胡迎春/柳依依
特约摄影:汪填金
文:秀春 / 图:堆糖

有些人,一爱就是一辈子,很可惜我们生活的年代似乎与爱情并无太多瓜葛。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早些年,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就能在一起,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而今,大部分人在渴望爱情的同时又渐渐分离,我想并不是我们不懂爱。
圣经上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张狂,不自夸;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如今长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
关于爱情,我们每个人都一知半解,却无确切的答案,任何书本,学校,社会都没有标准答案。
我想爱情就是一个伪命题,既是奢侈品又是离心爱之人最近的方向。即使有些人早已逝世,但一个深厚的信念足以让痴情之人倚靠一生。
记得早些年,父亲讲过,在我五婶年轻时,五叔在北京被人用刀捅死在街头,据说当时的记忆是血与泪的年代,98年,北京城郊外,治安并不全面。
五婶在买菜回来的路上被二流子拦截调戏,正巧就被出门办事的五叔在巷子口看见。
五叔当时冲上去和人撕打在一块,那两个男的看见有人来了,直接拿出小刀往五叔身上捅刀子。
最致命的一处是脖子上的大动脉。
有次六叔无意醉酒,谈到五叔惨死北京街头,他说当时他赶到现场时,五叔脖子上的伤口就像个血窟窿,堵也堵不住。
正是六月天时,六叔把身上的短袖脱下来,按住五叔脖子上的血口,最终因来不及赶去医院,失血过多而亡。
六叔谈到这里时,脸上有说不清的迷茫神色,仿佛另一个家庭的悲惨历史重新浮现眼前。
后来才知道,所有厄运发生的同时,上天一定会有预兆提醒世人。
当时,五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弟,那时才两个月大,从出生,左眉就自带着一根三公分长的白色眉毛。
家里人因为不懂,怕害了孩子的气运,没有动,也没有人去拔。
但五叔出事的头一天,家里人发现两个多月大的堂弟的白色眉毛已然不见,便左右问是谁拔了孩子的眉毛,结果无人而知。
不出三天,五叔永远地离开了他的家。
当时,四叔六叔七叔还有父亲都在北京一起打拼,那时四叔有掌勺的厨艺,全家老少爷们儿全去北京打拼。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五叔的尸体就在北京火葬场火葬,为了瞒着爷爷奶奶,怕二老精神崩溃,并没有赶回家发丧。
当时的处理是,骨灰让带回家。从火葬场出来时,六叔端着骨灰盒,一行人走在肃穆冰冷的马路上。
突然,在五婶怀中一直很安静的堂弟,惊叫了两声“爸爸,爸爸。”这一幕,当时彻底震撼了所有在场的人。顿时个个头皮发麻,手上拿着东西的人恨不能扔了撒开丫子跑。
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不可思议地喊着爸爸,趴在五婶的肩膀上用手向远处招摇。
过后,孩子哭闹不止,惊厥、翻起白眼。
这时所有人都知道,是五叔降住了孩子,大伯毕竟是从牛鬼蛇神的年代过来的,邪乎事看不见摸不着,但有时又让人感觉到。
他大喝一声:“老五,你死了就死了,不要拖累孩子,走你自己的路去。要是再不听,我就在地上吐你三口唾沫。”
古人曾说,鬼最怕人的唾沫与辱骂,真遇到鬼了,越害怕,恐惧的心理越强烈,鬼的能量就越大。还说鬼是一种黑气与能量,运势低落之人如经常走夜路,出入某些不安定的场所就会被沾染上。
说到底这种东西跟磁场有关系。
两个月大的小孩,因没有其意识,灵魂尚未安定,又处于灵的游荡状态,这类小孩的眼睛能看到通天入地之印象。
小孩安静下来后发起高烧。所有人都无心驻留在伤心的城市,为了孩子连夜坐火车赶回南昌,因当时闭塞路段并无监控,报警之后杀人者早已逃跑,这个案件就像石沉大海,从此再无任何音讯。
后来因不能回家发丧,怕二老崩溃是原因之一,两个多月大的小孩还未成长,必须要等他满十八岁成人才能重将五叔请入宗族祠堂。2018年,在进贤县殡仪馆存放了十八年的五叔终于可以回家了。
当时我并没有赶回来,心里满是遗憾,我没有接他一起回家。想起父亲也总是与我提起五叔,说五叔个子很高,在我很小的时候,五叔唯独喜欢经常抱着我玩。
哪怕是每天下工之后,见到我就是抱起来亲,还一个劲地夸着说,妹妹的睫毛像两片蒲扇,漂亮极了。
那么多的叔叔伯伯中,父亲与五叔的关系格外好,因为一起上下工,颇有难兄难弟之情谊,何况是同胞兄弟了。
从那之后,五婶独自一人带着堂弟长大,吃尽了多少苦头我亦不敢妄诽。
但天下事,悉数人间的心,无知的人就像无知的烦恼一样多。
放在当年,传统文化使女性在社会的大环境中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这是社会属性的不利条件。
时至今日,我们只能在每年的春节与五婶匆忙地见上一面,她与堂弟也只是来家里坐坐,同母亲一起叙叙旧,聊聊一年的生活总结与岁月悠长的感慨。
2020年八月份我回到南昌工作了一段时间,与表嫂同在一起上班,晚饭期间,酒过三巡,我们的话题谈到五婶。
表嫂说过五婶如今还住在由私人车库改装的地下室里,堂弟偶尔陪在妈妈身边。一间改装成的幽暗房子,里面只能放两张小床,连桌子也没有,没有窗口,没有太阳。没有星星的夜晚,上厕所没有门,只有布帘遮挡,里面的光亮只适合手机照明,只有一扇门通往外界与一对母子心中的希望。
我当时听到这里,心里难受极了,震惊又难以置信。
直到我看见鬓生华发的五婶,曾经美丽的容颜已不再,我印象中的五婶面庞精致清秀,略有几个斑点也是岁月留下的最深痕迹。
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五婶坚守至今,当初家里人都劝五婶改嫁,甚至说她的儿子就是五叔的根,也是老吕家的根,会尽一切善待年幼的孩子。
但五婶拒绝了。
她同大伙说过五叔是因她而死,她会一直待在这个家里不走,只求各位不要觉得多她一人。
话尽于此,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认同了这一切,没有人因此为难五婶,都对她怀有深深的钦佩与敬重。
说到这里,我不知道五叔与五婶的感情深厚程度,但为一人守护另一个人的成长,得出来的结果便是,孩子长大了,做母亲的也是身心俱疲。
我想人生中,小风大浪胜于地狱天堂,没有什么信念值得人用一生去守护,但人的心,最深的爱一定可以。
所以经常说,真爱就像见鬼,总是听到的多见到的少。
爱没有任何的定义,它可以毫无道理,甚至不讲道理,以至于无任何逻辑。
它的模糊令人痴迷,令人恍惚,也令人甘之如饴,无愧疚无悔恨,终其一生而穷追猛舍。也许它是一种想象,一种真实的虚构。
或胆大,心细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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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秀春,江西南昌人,诗歌爱好者。杀死语言,立地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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