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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趣

冬趣
作者 ▏卢兴波

上班的地方就在家的附近,窗外便是拆迁后的故园。十几年过去了,如今仍有大片空地荒置,只是从前的堤塘坡坎均不复见,全部被渣土堆成了高原。
如今的原上,除少部分被附近居民开垦,种了些简单蔬菜外,其余依旧任由荒芜。
那日天气晴好,午后到原上散步,故地虽已不复旧貌,但想起曾是儿时玩耍嬉戏的地方,仍倍感亲切。是处衰草连天,杂花生树,一片萧索,时有鸟虫出没。尤其原上杂草,因无人滋扰,更加无拘无束野蛮生长,繁茂处竟与人同高!此时已近暮冬,树木凋零,草叶枯黄,若是回到儿时,我肯定会在这里放上一把火!
那时的冬季,我常揣一盒火柴在身上,只要见到山坡上、河堤边有干枯野草,是一定要“放火烧山”的。选茂密顺风处引燃枯草,野火便呼呼啦啦,猎猎燃起,然后火趁风势,越烧越广,所到之处,万物皆化为灰烬。此时虽然小脸蛋被烤得通红,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心中无比畅快。待到大火过后,地面留下薄薄一层灰烬,大地变得整齐清爽,第二年野草重新长出,会分外鲜嫩茁壮。
那时人们还没有多少“环保”意识,家家户户都烧柴,也没见雾霾,人民群众更不知道“PM2.5”为何物。只要不伤及庄稼,不引燃民房,人们是乐得看这一场热闹的。
寒假的时候,最爱钻到竹林盘中玩烤火。开始只为生火取暖,后来会随手带几只红薯出来烤食。因为性急,最初将红薯直接架在火上烧,待外皮被烤成焦炭状,取下分食才发现中间仍未熟透,方知不该用猛火急烤。于是耐下性子,将红薯埋进炭火余烬,一两个小时后再取出,终于大功告成。小时候没吃过像样的零食,烤红薯绝对算难得的美味了,特别是表皮那一部分,如果火候得当,会烤得外表焦脆,甜香扑鼻。此时捧在掌心,连吹带拍,烫不释手,那种感觉,那种香甜,我怀恋至今。
及至后来,胆子渐大。有小伙伴竟然偷取家中腊肉和香肠,带到烤火现场烤食。有人还满以为不会被家长发现。其实父母一看到腊肉上那块印迹,白晃晃的一片,马上就明白了,追问之下,屁股上少不了又要挨一顿板子。经此一番修理,下一次就学狡猾了,割完了腊肉,不忘记在刀印上抹一层烟灰,之后不认真查看还真就发现不了。我也偷过几回腊肉,虽然每次都被发现,但从来都没挨过打。那时普通百姓的日子正一点一点好起来,小孩偷点腊肉香肠烤食,渐渐不再算严重的事件。
再后来日子就更好过了。某一年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打平伙”,正大光明搞了一回野炊。我们在附近的荒坡上挖了几口土灶,各自从家里拿来多余的锅碗瓢盆,又带来了腊肉香肠、米油蔬菜若干。然后有人捡柴,有人生火,有人烧菜做饭,着实体验了一把野炊的趣味。那一次大人也不再干涉,甚至还有家长在一旁指导。饭菜做好就摆在草地上,一群人且吃且玩,开心不已。成年以后,又组织或参加过许多次野炊,但再也找不回儿时那种趣味了。
每年冬天,东风渠都有一段枯水期。此时河床露出了底,河底散布着大小石块,只有刚刚没过脚背的一点浅水。我们脱掉鞋袜,下到浅水中去搬那些石块,下面可能就藏着一只小螃蟹,或者一条小鱼。那时我们哪管什么严冬,只要有小鱼小蟹可捉,即便小手小脚冻得钻心,那颗心里也热得像着了火一般。
有一回和勇娃一起回家,路过一方半亩小池塘,四条一斤大小的草鱼整整齐齐潜在水底。目测塘水大约只有一尺来深,两人居然动起了邪念!记得那时正值“三九”,我俩也顾不得天寒水冷,饭也不回家吃,就下到池塘混水摸鱼,一阵围追堵截后,硬是将四条草鱼一条不剩全部盗走!
这方池塘是阿龙家的,鱼也是前两天才投放的,没想到那么快就被我们盗走了。其实塘主当天就知道是我俩干的,但人家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回想童年那些冬天,曾留下过许多记忆,但只有这一次温暖至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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