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散文|又是一年毕业季

又是一年毕业季
作者：红尘一莲
窗外阳光，亦如往年一般明媚。校园里月季，也如往年一般的香艳，风中走过流年的味道，一切是那么熟悉，一切又是那么模糊。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冬夏春秋，迎来送往，不知道从这里送走多少学生，也不知道陪他们苦读过多少个日子，只知道，只要他们毕业以后远方安好，便是我最大的开心。往年的毕业，都在六月，而今年由于疫情的影响，推迟到七月。平日里，怕孩子们荒废了时光，恨孩子们不肯努力，不停地惩罚批评谈心，不时与他们斗智斗勇，促其奋发向上，促其努力学习。甚至有时恨不能让他们赶快毕业，早早认识社会，接受社会学习。但到真正离开的那一刻，还是免不了牵挂和唠叨，还有淡淡的伤感。对我而言，只是孩子们旅程中的一把伞而已，对孩子们而言，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毕业，更多的选择。　　 现在的孩子，幼儿园读完是毕业，小学读完是毕业，中学，高中读完是毕业，当然，还有大学。每一次毕业，预示着一次成长，也预示着遇到更大的提升空间和人生挑战。不由想起，自己这一路走过的毕业之路，和现在的孩子们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我读书的时候，没有学前班，更谈不上幼儿园，所以第一次毕业是空白。上一年级时，由于那时家家农活多，有些孩子都被耽搁到十几岁才来上学，我算是比较幸运。父亲是名小学老师，所以我还未过七岁就被带到了教室，自然和我一起读书的同学年龄差距较大，我就是年龄最小的。在小学，因为有些同学学习实在太差，留一级再留一级，留着留着也就没有读下去的勇气，不知何时就悄悄地退学了。我算是比较好的，小学低年级没留过级。读到五年级，就要小学毕业，但当时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比较隆重，所有的学生都得去七八里之外的乡镇学校统考，加之我刚好又遇上出水痘，根本见不得风。我所在的小学校长就动员父亲让我再读一年，怕我年龄太小，上到初中费劲。到现在我都不明白留了一级好像没什么意义，只是多长了一岁，多玩了一年。到了第二年，自然很顺利地小学毕业。　　 现在的孩子，先是幼儿园毕业，接下来小学毕业，已经读了九年。而我就算多读一年，加起来也不过六年，并且是一边放羊一边读的小学，自然从知识储备，学习方式上和现在的孩子没法比。但因为生活条件的限制，使我本能地拥有一种读书的欲望，因为我明白，我只有通过读书，通过努力，才能远离那些无休止的农活，也才能改变命运。
到了初中，我的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坏，那是我读书生涯中最辛苦的几年。即使一间很大的四面漏风的通铺宿舍，即使我家距学校七八里路，我也是没有住校资格的，因为还有比我更远更需要住校的。虽然看着他们啃着长了毛或着冻成冰疙瘩的馒头，听着他们几个人挤在一起还要受到风雪袭击的故事，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羡慕。我家距学校较远，虽然学校早上七点上操，那我最迟也得五点半起床，有时三四点起床也是正常，没有钟表，靠的是鸡鸣，鸡有时会忘点。起床之后，吃过早饭，叫上同庄同学，路上最少得走四十几分钟，自然晚上回家也是最迟的一个。　　 读到初二，说是为了减轻家里负担，老师和父亲建议我留一级，将来到初三考中专。在那时，考中专的同学可都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好学生，我以当前的成绩，是有一定的差距。级留了，学习轻松了，成绩几乎没什么起色，只比原来好那么一点点。到了初三，上中专是需要预选的，只要在本校预选上，才能有资格参加全县组织的考试，我幸运地没有被选上。那唯一的出路就是上高中，好在考高中顺水顺风，也不是那些年上高中很容易，现在想想，一个班二三十女生上了高中的只有三个，比起现在孩子们上高中似乎更残酷，而且那时上不了高中，就被拒之于所有校门之外，只剩务农务工的出路。现在的孩子多好，上不了高中，还有那么多选择，可以上技校，只有愿意，一直努力，还可以去大学深造，还有更多的机会再等待。　　 书读到高中，难度一下子增大，好在我的成绩不算很糟，总在班上五六名左右。不知不觉，也就读到了高三，到了那一年，似乎才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因为有些同学，为了能考上大学，已经复读了六七年，还在努力。就拿我们村的一个女生来说，她曾经复读了六年，可年年都差那么一半分，她怎么都不甘心，家里人又逼着她结婚嫁人，她便三天不吃不喝，两眼呆直，死死盯着天花板，家里人吓坏了，只好听从她的想法，让她再读一年，好在第七年刚上线，录在湖南的一所专科学校。那个时候上高中不易，上大学更难，录取率相当低，真的是万人在挤独木桥。　　 那时参加高考，我们是要经过预选的，也就是如果你能考入全校前一二百名，才有资格参加高考，我的几个同学复读了几年，竟连高考的考场都没能进去。我上高三那一年，好像知道自己第一年怎么都会考不上，也不是那么用功，因为我们全校一次能考上大学的也就一两个人，其他的多是靠重读，我又不是什么天才，自然也没奢望。结果第一年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考下来差三十分左右，一切在意料之中。高中算是毕业了，但没有了学可上，便选择重读。
第二年重读，一个班九十多人，我坐最前排，一年后连后排坐的谁都没记下，各上各的课，各有各的作业，忙碌的高三生活竟没有与人打交道的机会。那时的高考，与今年的日子一模一样，都在七月七号，我们称“黑色的七月”，是这里最热也最难熬的日子。考试时，父亲想跟下县城去照顾，我觉得压力挺大，不让父亲跟着去，就挤在一个同学外面租的房子。隔壁住着一个男人，考前那一夜他把音响开得特大，好像故意针对我们。所以一夜我没合眼，第二天考试全凭感觉走，头脑昏沉沉的，根本没有任何思路，总以为这一年没希望，随便报了个分数相对较低的师范院校，觉着碰碰勇气。那时候因没有标准答案，分数难以估计，也没有太多的信息，而且又是先报志愿，不像现在，分数估出来，根据往年的录取情况，可报的学校很多。当时，我们考上了就上大学，以后一定有份稳定的工作，考不上可没那么多选择，自费找学校上吧，农村学生没那么多钱，就算上了出来没工作，谁还愿意去。可谁知分数出来，仅比本科录取线低了一分，可以考的很好的专科学校的。搁到现在，只要上了高中，随便有专科学校上，我们那时想考个专科学校，也是百里挑一，感觉比现在的一本还拼命。　　 就算一百个不愿意，总算有学可上，只能服从命运，顺利高中毕业。到了大学，除过完成自己的学业之外，最多的时间是泡在图书馆。大学不是一流的大学，但在那里，我的眼界开阔了，我的认识也提高了，不再为不合心意的选择而耿耿于怀。大学毕业，国家统一分配，一切都成定局，只要有份工作，喜不喜欢毫无选择。　　 没想到，大学毕业后，真正进入工作单位，发现社会也是一个学校，需要学习的东西更多。没有明确的学制，没有具体的内容，何时毕业好像成了永远。现在的孩子，大学毕业之后，可以自主择业，可以选择喜欢的工作，只要努力，发展的机会很多，空间也大。即便如此，这份工作太辛苦，那份工作又不喜欢，挑三拣四，总不安心现状。　　 如今，我已工作二十余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孩子，看似机械地重复，实则每次面对的都是鲜活的个体。也许因为有爱，也许因为有付出，每次送走他们时，心都有种被掏空的感觉。然而，当面对新孩子时，也就填补了空白。生活一如既往，工作年年如此，与其在不喜欢中自寻烦恼，不如在慢慢适应中学会与生活和解，放过自己，放下过去，才发现，每一种工作都可以找到让自己开心的理由，每一天的日子都可以有能力让自己感受到幸福的味道。
【编者按】又到了毕业的季节，只是今年与往年不同，由于疫情原因错后一个月，作为老师，迎来送往是常事常情，“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然而，毕竟跟孩子们生活这么多年，又送走一批，心里未免唏嘘。自然，也因而勾起自己一生求学、毕业的记忆。没有幼儿园，小学懵懂中，初中走读奔波，高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往事不堪回首，好在大学毕业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后来发现，社会也是一所学校，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更多。与现在的孩子们相比，他们接受的是全程的教育，再也没有四面透风的宿舍，也少了许多奔波劳累，油其实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学校、专业、工作，羡慕之余，也告诫自己，与生活和解，找到开心的理由。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今昔对比，是苦楚，也是乐趣。好文章，推荐赏读！【编辑：荷锄叟】【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007150003】
作者简介
红尘一莲：原名于晓霞，甘肃平凉人，星月诗话社团副社长。喜欢散文，古韵。行走在文字的边缘，把深情种进文字里，用笔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字里行间喜欢涂上阳光的味道。不做红尘逐浪客，愿为幽水一清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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