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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梦里楝花香
文|青衣红袖
朋友回老家,发来几张楝花的照片。她说,第一次发现楝花这么美,还这么香,以前怎么就没有闻到过呢?小时候从未觉得楝花会有香,天天在楝树下疯玩,怎么就熟视无睹了呢?
我回复:你才知道呀,楝花可香啦,那天咱们一块去僖山,估计就我闻到了楝花的香,你们往前跑得快,只有我在驻足深嗅,还拍了照片。我把照片发给她看。
一直最喜欢楝花的香,甜丝丝的,是那种很薄很透的甜。桐花的香,也很甜,但相对的来说,还是偏爱楝花的味道,桐花的甜有那么一丝丝的过,就感觉腻了。楝花正好,不浓不淡。就像爱一个人,不过分,不张扬,不远不近,恰恰好。
小时候,屋后有两棵楝树,春尽夏来之时,楝花就开了,一簇簇淡紫的小花,在稠密的叶间努力伸展,尽情绽放,香味萦绕数日,飘满院子。
那时候,是老砖墙,土院子,风很轻,天很蓝,日子过的很慢。总会昂着脸问母亲,什么时候才能过年。因为,过年能穿件新衣服,能吃上白面馒头,走亲戚剩下的果子,还能分几块,粘在纸上的碎糖,会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再舔。
那时候,总有做不完的梦,梦想总会张开翅膀,在风里飞呀飞。不长不短的头发,也在风里飞,扬起的发丝,像柳枝上的飞絮,欢快的笑声,像鸟雀在歌唱。
初夏时节,野花丛生。我们像蝴蝶一样欢快。待雨后,泥土的清香和楝花的香混合在一起,我便会搬着木凳子光着脚丫踩在泥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很慢,很踏实。坐在楝花的香里,看云朵不停变幻,听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
那时候,少年不知愁。渴了喝口轧井里的水,饿了啃半个杂面饼子,体会不到父母的艰辛,更不知道,每年青黄不接的这个时候,正是大人们最难熬的光景,即使粗糙的难以下咽的杂面团子,也是他们东一家西一家借来的,等收了庄稼之后,再还给人家。
母亲当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借人家满还人家尖,再借不做难。”那时候,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傻,借多少还多少,为什么非要多还呢?越是自家生活顾不上,还偏偏装大方。
很多年后才知道,母亲是智慧的。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做人要大方,做人要知道感恩。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遇到愿意帮助你的人,你一定要牢记在心,并还之一李。
楝花属两性,花朵很小,花瓣白中透紫,在衰败的过程中,逐渐变白,四下弯曲分散。它的花蕊呈紫色棒状,花蕊头似喇叭口,周围呈紫色,蕊心呈黄色,布满了花粉,
受粉后的雌蕊,日后会长出楝豆来。楝豆先青后黄,长成后,有指头大小,薄薄的软层中间包裹着豆核。
楝豆可治蛔虫。家里孩子谁嚷着肚子疼,母亲便会摘来一串楝豆,把楝豆的皮揉烂,剥下来,给谁屁股眼里塞个楝豆。第二天,如果有蛔虫,就能拉出来。这土办法,还真管用,我经历过。
母亲说,屋后的两棵楝树从她建这座房子时就有了的,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楝树长的慢。母亲还说,等你结婚,就把这两棵楝树刨了,给你做嫁妆,楝树瓷实。
还没等到我结婚,这两棵楝树就早早的被卖了。那年,我恰好该考高中,因为一个春天都在生病,差四分落榜。母亲和父亲商量,再难都要让我复读一年。
就在那个暑假,奶奶因为和爷爷吵架,喝了老鼠药,为了给奶奶医治,父亲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甚至我们的口粮。从那天开始,我们家一天三顿有两顿是红薯茶。我也从此再没踏进学校的大门。
在日子的前行中,我们背负上了太多,离老家越来越远,我们心中的愁绪也越来越稠。但,楝花的香,还是那么甜。
我也越来越明白,母亲要用楝树为我做嫁妆的初衷。楝木是一种软硬适中的木头,纹理结构美观,有光泽,有韧性。母亲是期望我能像楝树一样,做一个有韧性、瓷实的人,活得硬气繁茂,不向生活服软。
正思绪万千时,友又发来一句:每次回家都很踏实,感觉这才是实在的日子。
“那是,因为那里有我们的根。”我敲下这几个字,眼里满是楝花和老屋的模样。
“门前桃李都飞尽,又见春光到楝花。”忽而想起,忽而怀念,楝花,和当年人。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乔艳侠,笔名青衣红袖。曾用笔名风在天涯。河南永城人。商丘女子诗社会员,永城市作协会员、永城市诗歌学会会员,永城市政协文史研究员。网络编辑、网络写手。有作品散见于美国《风笛》诗社、台湾《文创》诗刊、台湾《葡萄园》诗刊、《新大陆》诗刊、《白天鹅》诗刊、《河南诗人》、《诗人文摘》、《马兰花》诗刊、《中国诗歌地理》、《华夏文明导报》、《大河健康报》、《商丘日报》等报纸刊物,及各大文学网站。出版合集《青春永远绽放》、《纵使人生荒凉,也要内心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