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 ｜我的“小朋友”

人在成年后，结交到能走进心坎的朋友变成一件奢侈的事情。然而我的新朋友，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小朋友”。自从读书后离家，身边围绕的始终是与我同龄或年长的成年人，偶有认识老师家或是同事家的孩子，也仅仅是作为一个陌生阿姨的身份出现。很难得结识小孩子，更罕有机会跟小孩子打成一片。今天故事的主角，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女孩，叫葵。插播一句，后来能与葵打成一片其实跟她的妈妈有很大的关系。葵妈是一个非常可爱又精灵古怪的女生，她喜欢用手机记录下女儿成长的每一个瞬间。因此在见到葵之前，已经通过葵妈的朋友圈认识了这个小姑娘。第一次见葵是在葵的外婆家。葵在水稻成熟的那段时间被暂时寄养在外公外婆家，周末葵妈邀我一起去她父母家玩，顺便看看葵。那天阳光特别好，我们早早到达，在门口等待和外婆一起去农场喂羊的葵回家。还是葵妈眼尖，远远地望见了葵和外婆的身影，只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开双臂，边跑边喊“葵葵、葵葵”。听到呼唤的葵也兴奋地朝妈妈跑了过来，葵妈一把抱住奔来的葵，不住地说“妈妈好想你”。她们二人虽只是几天未见，但相见时那份思念的浓烈却令人动容。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葵妈以母亲身份出现在我面前，这与她平日里给人嘻嘻哈哈的感觉完全不同，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里都多了几分母亲的慈爱与包容。看着葵妈怀抱里的葵，嘿，果真和照片里一摸一样，笑起来眼底有个标志性的“小眼窝”，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可爱极了。见到陌生的我，只是怯怯地躲在妈妈怀里不说话，不时偷偷地瞄一眼我。和孩子们尽快熟起来的方法之一就是与他们做游戏。带着葵一起玩“踩影子”的游戏，小家伙“咯咯”地笑个不停，没多久就把我当作“大朋友”了。在从葵妈的秘密花园（当地的一个小型花房）走回去的路上，夕阳西下，葵一手拉着妈妈，一手伸向我，在满是金色稻田的小路上，就这样边说边笑地朝着落日的方向走着。如果此时有摄影机从我们的背后拍过来的话，那画面一定美极了，我自己也是这样感觉的。
在油菜花丛中骑车的葵 by葵妈
一晃半年，和葵妈倒是经常保持联系，而葵却是没再见过。于是几周前，决定邀请葵妈一家来家里做客。一大早，我和先生就在厨房里忙活，估计他们一家快到了，就让提前先生下去接。没过多久，一阵钥匙声后听到了葵妈的声音：“葵葵，你看看她是谁”？我从厨房里探出身子，只见一个穿着黄色毛衣、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羞怯地站在门口。我欢快地问她：“葵葵，你还记得阿姨吗？”显然是葵妈已经提前给葵做好了功课，葵葵闻声后歪头一笑。看来是真没忘记！在做菜时，葵好像对这个过程特别感兴趣，要妈妈抱着自己站在厨房里我看操作。后来妈妈抱不动了，就喊爸爸过来接力。爸爸也抱累了，索性就搬个椅子抱着葵看。从刚开始的“我只看看，不说话”，到后面不断地问爸爸“这是什么”，我也借机和葵搭起话来。葵妈说，之前在家时，葵从来没说过喜欢看人做饭，今天倒是稀奇。葵是一个喜欢听夸奖的小朋友，而且很受用。特别有趣的是，在饭后去山脚下散步的路上，每当我很真诚地称赞葵时，小家伙就会特别开心，先踮起脚尖，缩起脖子，害羞一笑，然后就一蹦一跳地自顾跑起来。我和葵妈抿嘴一笑，心想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美好，于是就在葵的身后默默地跟着她。路的一旁是小河，一旁是田地和油菜花。我们蹲在路边看野花，去田地里认蔬菜，一路走走停停。一边是小葵不时的“葵言葵语”，一边和葵妈聊着家常，而两位男士则沉浸在自己的话题中走在了前面，这个场景实在是太温馨了，值得在脑海中循环播放。没多久，葵走累了。她不是直接朝着妈妈说要抱抱，而是走到了妈妈面前，用双手在眼前比了一个望远镜，说“我的望远镜看到了谁，谁就要抱我。”接着默默地转向了我，走到了我的面前。真的是受宠若惊！这些年以来，除了亲戚家的孩子，从来没有一个小孩子主动要我抱抱。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我自然是毫不犹豫，一把抱起葵就走。葵的毛衣毛茸茸的，和她的小辫子一起蹭在脸上，痒痒的。葵的双手像一个小圆环套在了我的脖子上，让我感觉心里甜滋滋的。这种久违的与孩子之间的亲密接触一下子唤醒了我心中柔软的一部分。但是，葵是一个结实的小孩，三十多斤的体重没多久就让不常锻炼的我吃不消了，手臂开始有酸麻的感觉。葵妈见状，立即要放葵下来走。可是内心已经被葵赐予的信任填满的我怎肯轻易说“不行”，又咬着牙坚持坚持了一段路。后来实在抱不动了才把小家伙放下来，与葵爸葵妈开始接力抱。回到家后，手臂果真开始酸痛。先生打趣说，应该经常抱一抱葵，说不定能帮我增强臂力。看来与葵相处，不仅能愉悦身心，还能强身健体。前几天，葵妈告诉我，头一晚临睡前葵告诉妈妈，说她喜欢迪迪阿姨。孩子真挚的感情一下子就击中了我的内心，作为平凡人的我们，内心里其实都在渴望爱与被爱。把这种情感称之为“与葵的友谊”应该不准确，成年人和孩子对于友情的定义定然是不同的。在葵的眼里，我应该是一个和葵妈一样可以陪她玩，又疼爱她的“大朋友”。而对我来说，和葵的相处是另一种情感体验，是不同于与成年人相处的单纯美好的感觉，特别珍贵。葵和葵妈都是可爱的人，很幸运认识你们。想用最近读到的一句话作为结尾，也送给葵：小葵，愿你慢慢长大。愿你有好运气，如果没有，愿你在不幸中学会慈悲。愿你被很多人爱，如果没有，愿你在寂寞中学会宽容。Relin2021年3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