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民||捡拾幸福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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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拾幸福的老人
入冬的一天，我匆匆走在回父母家的路上。太阳暖暖地亲吻着大地，在通往公交站台的林荫道上，落满了如金子似的金灿灿的银杏叶。不禁令我想到了宋代葛绍体的《晨兴书所见》：“等闲日月任西东，不管霜风著鬓蓬。满地翻黄银杏叶，忽惊天地告成功。”我不由感叹寒暑相代，秋去冬来，一年又过去了。正感叹间，我突然发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正在银杏树下的绿化带里捡银杏叶。那些银杏叶落满了灌木丛上，应有尽有。她捡了以后，就把它们装在一个黑色的纸袋子里。老人的举动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不顾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古训，对她问道，老人家，你捡银杏叶做什么啊？捡来泡脚。泡脚有什么作用吗？我一问到这个问题，老人就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地跟我说起，银杏叶泡脚的好处来。可以降低胆固醇，促进血液循环，预防心脑血管疾病，预防脑血栓与中风，促使多巴明增多，预防老年痴呆，提升记忆力，提高免疫力。您老家是邵东的吗？是啊，你也是邵东的吗？当老人听说我跟她是老乡之后，她显得特别激动，赶忙从灌木丛里走出来。她从灌木丛边的地上捡起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饮料瓶和一些像裹着糖霜的椭圆形果子。我以为这一袋东西她是在超市买的零食。没想到，老人说，这个果子叫银杏果。把像起霉一样的外皮去掉以后，再把它晒干，然后用夹果钳把坚硬的果壳夹开，里面有一粒果肉。这粒果肉煮熟以后，就可以吃了。每天不要吃太多，吃三到五粒就可以。银杏果可以活血通络，敛肺平喘，清浊降脂，治疗瘀血阻塞引起的胸闷心痛，中风，冠心病，心绞痛以及脑梗等疾病。
老人除了说银杏可以治病的事，她连她家里的事情也都没有保留地一古脑地跟我说。好像把我当亲人似的。她说，她有三个孩子，老大在江苏开车的时候，出交通事故去世了，肇事方赔偿了四十万被第二个女儿保管着。儿媳妇在大儿子去世以后，就改嫁到邵阳又生了两个孩子。原先儿媳妇没有改嫁之前给她留下了两个孙女，一个孙子。大孙女一出生就得了小儿麻痹症，照顾这个手脚无力歪斜的孙女着实让老人力不从心。前几年还送她去长沙做了腰椎的手术。如果说，大孙女让老人喘不过气来的话，二孙女的出世，让老人看见了一线曙光。二孙女读书成绩特别好，老人甚感幸慰。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二孙女虽然成绩特别好，可是经常感到累，感动睡眠不足。有一天，她说她想好好睡一觉，等睡够了再起床吃饭，结果等老人去喊她起床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全身乌黑，没有生命体检了。老人急急忙忙送二孙女到医院，医生说，病人得的是心肌梗塞。老人两眼一抹黑，哭倒在地。现在大孙女十七岁了，大字不识一个，会看电视，会说话。她每天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大孙女去散步。孙子读初二，她早上给孙子做了早餐以后，再给他做一份中餐，放在保温杯里带去学校吃。二女儿在消防员培训基地工作，二女儿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她也不让老人省心。有一次，老人在街上碰到自己的亲家，亲家问她女儿找了对象没有。她不知道亲家是什么意思。她回家一问女儿，才知道女儿与女婿离婚了，女儿也不跟她通气。她问女儿她大儿子的交通事故赔偿金还在女儿手里吗？女儿说，在她前夫那里投资，钱还没有回来。这让老人气得不行。如今，老人的两个亲戚的钱也在她前女婿的公司投资，钱也要不回。如果不是为了把这四十万的交通事故赔偿金从前女婿的公司要回来，老人早就回邵东老家去住去了。如今，还有小儿子在广东打工，没有成家。每年过年的时候，小儿子都要回娄底看老人，今年过年因为疫情，小儿子不能回来陪老人过年了。
老人说，她有高血压，冠心病等老年病，她爱人有肺气肿。她爱人每年要住院一两次。她在电视上看到说，银杏可以治老年病等多种病，所以她养成了捡银杏叶和果的习惯，她保持这种习惯有几十年了。她为了捡银杏叶，整个娄底都走遍了。她现在除了买药吃治病，就吃这些银杏果治病。她以前在娄星广场租房子住的时候，到处打游击，房子租了好几处地方了。以前租房面积小，她捡的银杏叶没有足够大的地方晒叶子，叶子因为没有晒干，就收在蛇皮袋子里，就起霉了。她只好忍痛扔掉了。现在她女儿在娄底南边买了一套房子，有足够大的地方让她晒银杏了。老人家，你有微信吗？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我见老人对我这么信任，我不禁想跟她做朋友了。我用的是老人机。我小儿子想给我买智能手机，我说我不会用。老人从口袋里掏出数字手机说。我看见老人的右边的脸颊上有一颗圆圆的肉痣，她的一双大眼睛充满真诚。从老人的眉清目秀的五官中，看得出老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长相标志的人。你今天要上班吗？如果不要上班，就到我家里去玩，好吗？我没想到老人对我竟然一见如故。这不太好吧。我对于你而言，终究是陌生人。你女儿在家里吗？她会怪你把陌生人带到家里来吗？对于老人的盛情邀请，我觉得太唐突了。
这有什么，我们可是老乡呢。在老人的指引下，我跟着她来到了她家。进了老人家里，我看见进门口地毯上摆着几双拖鞋。右手边有一个装饰柜把过道和客厅隔开。客厅里摆着一张上面放着被子的沙发。沙发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前面一米远是一个电视机。电视机左边是几盆绿萝摆放的高高的架子。电视机右边是老人的战利品——她每天捡拾的银杏果和叶。电视机和厨房之间的过道后面就是卧室。厨房的前面摆着一张饭桌。饭桌的左手边是一个储藏室。有几捆已经捆扎好的纸板子塞满了又窄又长的储藏室。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几幅艺术画，挂着一个时间凝固的钟。厨房墙壁上挂的钟才是准确时间。老人一进门就热情地给我倒开水，给我盛饭，要我吃早餐。她给她孙子做的早餐有面条，饺子，馄饨，米饭，米粉，变着花样弄早餐给孙子吃。饭桌上摆着今天早上她炒的三个菜：高笋炒肉，油茄杂菜炒肉，白菜汤。她见我吃菜吃得少，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好菜，吃不下吧。她说她家里人挺喜欢吃她做的油茄杂菜，酸萝卜，黑豆豉等坛子菜，她每年都做。她早餐吃的是一个馒头。吃完早餐以后，老人的女儿今天在家里休息，还没有起床。孙女也没有起床。等老人的女儿起床来到客厅的时候，她对我友好地笑了笑。我问可以加她微信吗？她说可以。我们加了微信以后，老人把孙女也穿好衣服，扶着驻着拐杖的孙女到饭桌边吃早餐。小女孩的双腿细细的斜斜地与地面成60度，站都站不稳，完全是老人扶着她出来的。她的左手扭来扭去终于抓住了筷子，左眼的眼球没有在眼睛正中，而是在眼角。她可能是看见陌生人来了，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吃饭。看见小女孩的样子，我的心不免纠心起来。我建议老人说，要多教小女孩识文断字，多教她学电脑。好多身残志不残的人利用电脑了解世界，利用知识为社会做贡献。老人连连点头。老人的女儿跟老人一样美丽，长着一双美目盼兮的大眼睛。她不想吃早餐，她正在脸上敷面膜。
怕打扰老人太久了，我起身告辞。老人放下手里的银杏果，从桌子上的塑料袋里抓出两个桔子给我，并送我到电梯口，帮我摁电梯。老人要我下次再到她家里来玩。我答应着，走出电梯。第二天，我看到老人的女儿在朋友圈发了两条微信。消防已经走入现代化，科技化救援模式，直升机、灭火坦克、无人机救火设备等都派上了用场。每一次的信任，都是一份感动！每一份信任都值得感恩！从早晨的天蒙蒙亮起床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吃晚饭！觉得越努力越成功！因为某些原因妈妈没能其中到场，恭喜我家棒棒的宝贝获得金奖直接晋级。愿你在以后的成长路上善良、勇敢、健康……原来她的女儿荣获2020年第四届“央音”全国青少年艺术展演（湖南省）器乐类古筝项目小学B组金展演奖，可她却因为工作忙没能亲到现场祝贺女儿。这就是我在街上邂逅一个陌生老人的故事，祝愿老人一家早一点走出阴霾，早一点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作者简介】
姜民，1970年出生。娄底市工作，籍贯邵东。中国寓言文学专业委员会闪小说会员，邵东市散文学会会员。爱好文学，在《湖南工人报》，《劳动时报》，《衡阳晚报》，《邵阳日报》，《松原日报》，《群岛小小说》，《华夏孝文化》，《娄底广播电视报》等报刊杂志及平台有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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