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傻子《我想写一首100000加的诗——兼谈“小草在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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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很少人读诗的时代，许多诗歌类的微信公众号阅读人数少的几十，多的几百出头，诗歌类杂志订阅人数更是少得可怜，我还是想写一首100000加的诗歌。读诗的人越少，我越是想写一首100000加的诗。我不相信，为什么我就写不出100000加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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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悲惨的诗歌，几乎就要灭绝的诗人，也想获得更多的友声。
我一贯以为，友声少，一定是我的诗歌出了问题,原因都在自己，不怪别人。还是自己的思想不深邃，表达不独特，勇气不够大，没有什么好听好看的，所以，才不能打动更多挑剔的耳朵和眼睛。
平庸的鸣叫，千人一面的鸣叫，求不来更多的友声。嗓音和心灵相连通，根子还在我的心灵上。心灵不丰富，不强大，不真实，即使用尽吃奶的力气叫，在这个每天诞生数万首诗歌的的世界上，依然会是一只蚂蚁的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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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办公众号的两年里，我写了四篇文章过十万加，一篇是写四川音乐学院的，目前是八十一万的阅读人数。一篇是写前央视主持人李咏的，三十三万多。还有写以色列等等的。还有好几篇文章接近十万。
十万加不说明什么，只说明我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往前走。
但我的诗歌阅读人数始终不高，我用心血写出来的的自己也深爱的，也就二三千。最多的，也就是我写范冰冰的一首，三万多。这首诗创造了我单首诗的阅读人数最高纪录，可能也是整个诗歌类的微信公众号一首诗的最高纪录。我不太清楚是不是这样。
这个记录，给了我希望，100000加的希望不是没有。一首诗在寻找100000加，100000加也在寻找这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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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0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不重要。
鸡汤文的100000加的人数和14亿人比起来，也是一滴雨水落到大海中，瞬间化为乌有。今天是100000加，明天就是0。
很重要，就像几十年前雷抒燕献给张志新的《小草在歌唱》，叶文福抨击腐败的《将军不能这样做》，当年的阅读人数已经远超100000加了，这两首诗，已经创下了一个时代的诗歌阅读最高记录，也是这两个诗人终身的的诗歌最高成就。
谈到这两个诗人，我首先就会想到这两首诗。不要说，被大众看得人多的诗一定不是好诗，我要说，坏诗才没人看呢。就像水平最高的足球队比赛，观众就最多一样。
这两位诗人，因为各自的这一首100000加的作品，因为人的觉醒和诗的觉醒的合二为一，而被当年的人们传播阅读转发。
现在再来读，尽管，这两首诗都有那个特定年代的语言系统和思想系统，许多词汇都很“革命”。也不奇怪，这样的词汇，这样的社会形态，这样的千篇一律宣传，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即使在优秀的诗人大脑里，也已经有不可磨灭的痕迹了。
但毫无疑问，这两首诗依然是这两位诗人的扛鼎之作，镇棺之作。他们在向人间告别的时候，可以欣慰地说“我写出了一首好诗，我是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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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写的就是这样一首100000加的诗。“不为俊枉唱赞歌，只为苍生说人话”的诗；“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想”的诗；和时代并行又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诗；被无数人阅读后还想推荐给更多人看的诗；更多人看了后仍然不会忘记的诗。
时代似乎总是等待着这样的一首诗和诗人。我想写这样的一首诗做这样的一个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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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强调诗的思想性、时代性、艺术性的完美结合。而且，我把思想性放在第一位。我总是想，在成为大诗人的路上，不是历史不给我机会，而是有了机会由于种种原因，在胸怀上气魄上视野上勇气上等等许多不足，而总是一次次错失机会登不到山顶。
时间的滴嗒声走过了一年又一年。钝斧砍着我，我已经是伤痕累累了，腿部的力气也没有那么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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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艺术家可以站在屋顶上说，我是最伟大的艺术家，但最终还是要他人来决定这个事。这个他人，就是说是不是有效的表达”（杜尚）。
很多人说，诗歌是小众的，是远离大众的，他们可能有他们的道理。在象牙塔里做诗自我满足的感觉也一定不坏。
我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我想的是只有几十上百人读的诗歌，肯定不是有效的表达；100000加也不一定是有效的表达，但总比几十几百人的表达有效多了。最终有效的表达还是看几十年后的时间来认定。
悖论是，时间是虚无缥缈的，时间的眼睛长在谁的脸上呢，这双眼睛又会落到哪一首诗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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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时代，时间不太可能在无人传播阅读的诗歌里去挖开厚厚的泥土去寻找宝贝了。
现在不是梵高和高更的时代了。我也赞成和坚定的认为，诗人是孤独的，越好的诗人就越孤独。只有孤独才能有强大的思想能量和表达能量。但孤独也只是写好作品的一个因素，不是全部因素。
仅有孤独是不够的，还要有思想，还要胸怀天下，才情当然更要有了，然后，写出了伟大的诗篇，然后被人传播阅读，成为10000加。这之间，没有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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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写作者，终身只在语言语感技巧形式上打转,走得还是唯美和意象的路子，强调诗意和写内心，开了无数的讨论会笔会，说出许多动人的道理，其实这都是小道,是小爱，是一棵大树上的枝条。
就像画家一辈子在画风景画，画静物，搞摄影的人，一辈子在拍各种各样的花，拍庙会，拍古镇，无论你有多少见解和作品，都是最低的层次，是初学者的水平；再上一个层次，是对人的关注，对人命运的关注，譬如，有的人写乡村苦难的父母，写工厂里的女工，写城市里的小姐，写流浪汉，但是，这个还不够，你还不会非常杰出，因为，写这样题材的人依然会很多，你的视野还是狭窄，没有体现出你有多少与众不同的胆魄和深邃的思想及开阔的胸怀，你还是淹没在很多人当中，这批写作者数量也非常庞大，他们还是中爱；再往上，当然就是对这个时代的关注和投入了，对你身处这个时代的走向、命运进行关注、批评、批判。这样的诗人才是大爱。
有的人的问题是，一说要对时代对人命运的终极关怀，就想到了宗教、神性、虚无。不，诗歌不是宗教，不是救赎，不是经文。他是一个一览众山小的勇敢的活生生的人面对这个世界在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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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写的是这样一首诗，一首诗要100000加，没有非凡的能量和击中时代的心窝是很难很难达到的。但我还是想试试。这个想法还是很激动我的心。
数字不能说明问题，我还是想写一首读的人超100000加，但又憾人心魂的诗。很美好，很艰难，很值得期待。
我的诗歌一首——
《纪念碑》
用钱
可以建造世界上
最高大的纪念碑
这样的纪念碑
说推倒
就被推倒
而献给你的
纪念碑
一分钱
都不用花
是人心
割掉了一茬
又长出一茬
（陈傻子）
附雷抒雁
《小草在歌唱》
风说:忘记她吧!
我已用尘土，
把罪恶埋葬!
雨说:忘记她吧!
我已用泪水，
把耻辱洗光!
是的，多少年了，
谁还记得
这里曾是刑场
行人的脚步，来来往往，
谁还想起，
他们的脚踩在
一个女儿、
一个母亲、
一个为光明献身的战士的心上
只有小草不会忘记。
因为那殷红的血，
已经渗进土壤;
因为那殷红的血，
已经在花朵里放出清香!
只有小草在歌唱。
在没有星光的夜里，
唱得那样凄凉;
在烈日暴晒的正午，
唱得那样悲壮!
象要砸碎焦石的潮水，
象要冲决堤岸的大江……
二
正是需要光明的暗夜，
阴风却吹灭了星光;
正是需要呐喊的荒野，
真理的嘴却被封上!
黎明。一声枪响，
在祖国遥远的东方，
溅起一片血红的霞光!
呵，年老的妈妈，
四十多年的心血，
就这样被残暴地泼在地上;
呵，幼小的孩子，
这样小小年纪，
心灵上就刻下了
终生难以愈合的创伤!
我恨我自己，
竟睡得那样死，
像喝过魔鬼的迷魂汤，
让辚辚囚车，
碾过我僵死的心脏!
我是军人，
却不能挺身而出，
像黄继光，
用胸脯筑起一道铜墙!
而让这颗罪恶的子弹，
射穿祖国的希望，
打进人民的胸膛!
我惭愧我自己，
我是共产党员，
却不如小草，
让她的血流进脉管，
日里夜里，不停歌唱……
三
虽然不是
面对勾子军的大胡子连长，
她却象刘胡兰一样坚强;
虽然不是
在渣滓洞的魔窟，
她却象江竹筠一样悲壮!
这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
社会主义中国特殊的土壤里，
成长起的英雄
–丹娘!
她是夜明珠，
暗夜里，
放射出灿烂的光芒;
死，消灭不了她，
她是太阳，
离开了地平线，
却闪耀在天上!
我们有八亿人民，
我们有三千万党员，
七尺汉子，
伟岸得象松林一样，
可是，当风暴袭来的时候，
却是她，冲在前边，
挺起柔嫩的肩膀，
肩起民族大厦的栋梁!
我曾满足于–
月初，把党费准时交到小组长的手上;
我曾满足于–
党日，在小组会上滔滔不绝地汇报思想!
我曾苦恼，
我曾惆怅，
专制下，吓破过胆子，
风暴里，迷失过方向!
如丝如缕的小草哟，
你在骄傲地歌唱，
感谢你用鞭子
抽在我的心上，
让我清醒，
让我清醒，
昏睡的生活，
比死更可悲，
愚昧的日子，
比猪更肮脏!
四
就这样–
黎明。一声枪响，
她倒下去了，
倒在生她养她的祖国大地上。
她的琴呢
那把她奏出过欢乐，
奏出过爱情的琴呢
莫非就此成了绝响
她的笔呢
那支写过檄文，
写过诗歌的笔呢
战士，不能没有刀枪!
我敢说:她不想死!
她有母亲:风烛残年，
受不了这多悲伤!
她有孩子:花蕾刚绽，
怎能落上寒霜!
她是战士，
敌人如此猖狂，
怎能把眼合上!
我敢说:她没有想到会死。
不是有宪法么
民主，有明文规定的保障;
不是有党章么，
共产党员应多想一想。
就象小溪流出山涧，
就象种子钻出地面，
发现真理，坚持真理，
本来就该这样!
可是，她却被枪杀了，
倒在生她养她的母亲身旁……
法律呵，
怎么变得这样苍白，
苍白得象废纸一方;
正义呵，
怎么变得这样软弱，
软弱得无处伸张!
只有小草变得坚强，
托着她的身躯，
托着她的枪伤，
把白的，红的花朵，
插在她的胸前，
日里夜里，风中雨中，
为她歌唱……
五
这些人面豺狼，
愚蠢而又疯狂!
他们以为镇压，
就会使宝座稳当;
他们以为屠杀，
就能扑灭反抗!
岂不知烈士的血是火种，
插出去，
能够燃起四野火光!
我敢说:
如果正义得不到伸张，
红日，
就不会再升起在东方!
我敢说，
如果罪行得不到清算，
地球，
也会失去分量!
残暴，注定了灭亡，
注定了”四人帮”的下场!
你看，从草地上走过来的是谁
油黑的短发，
披着霞光;
大大的眼睛，
象星星一样明亮;
甜甜的笑，
谁看见都会永生印在心上!
母亲呵，你的女儿回来了，
她是水，钢刀砍不伤;
孩子呵，你的妈妈回来了，
她是光，黑暗难遮挡!
死亡，不属于她，
千秋万代，
人们都会把她当作榜样!
去拥抱她吧，
她是大地女儿，
太阳，
给了她光芒;
山岗，
给了她紧强;
花草，
给了她芳香!
跟她在一起，
就会看到希望和力量……
一九七九年六月七日夜不成寐
六月八日急就于曙光中
陈傻子诗话：若干年后，我可以自己对自己说，对家人说，在寒冬腊月的时期，我依然良知尚存，依然在写诗、作文，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尽管不能永恒，不能传世，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无愧了。
陈傻子，原江苏篮球队运动员，独立诗人，努力写真诗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