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爱情
文/李蓓
日子过得布满灰尘。一时间，心里愤恨又懊恼。
我当初被一句“一刹那的美好便是永恒”哄住了。这句大补的心灵鸡汤，把短暂的美好的幻影放大，占满心灵。眼前的真实倒成了真的幻影，被我们忽视。一忽视，可能就是一辈子。
想到这，我的懊恼势如泉涌。
属于我的一刹那发生在20多年前，按那句“鸡汤”所言，我的美好从那时就开始了，直到今天，明天，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可我等不到那时候，我也活不过那时候。况且目前，我的人生正值中年，按正常情况看，只过了一半。要说到“白头偕老”的那一天，还差不多，大家都信。
自从美好的小火花在两个人中间闪烁了一下，我就相信人世间永恒的“爱情”不出意外地出现了。我说这话一点不虚假，你听听“梁祝”，看看“牛郎织女”，你再听听“白娘子”，看看“罗密欧与朱丽叶”，天上人间，都是这样让人动情的故事。
大人们自己相信也就罢了，还告诉孩子们说这是真的。你看所有的爱情童话的结尾：从此，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童话是给孩子看的，故事是大人写的。我总结一下故事的意图：要给孩子成功洗脑，使稚嫩的心听完故事后开始无限地憧憬。小女孩仰慕小王子，小男孩仰慕小公主。到他们长大，往往觉得自己要成为“白娘子”和“罗密欧”一样的传奇，他们的恋爱是晶莹如雪，甜美如蜜，高贵如翡翠，人间烟火，无论如何也不会熏黑他们的爱情。
可是他们的父母呢！日子粗糙、无趣、低俗，只会为杯盘狼藉争吵，为深夜回家争吵，为菜价高低争论，为家长里短冷战。吵架倒还好呢，说明事情还在动态发展，不争吵时，就更窒息了，似乎预示着什么事要就此画上句号了。他们制造的烟火气里，全然看不到童话里爱情的样子。
我们年轻时的爱情历经岁月，都无力绽放了。
直到有一日，独居的老母亲谈起父亲，说起父亲上大学时给他的信。母亲颇为骄傲，邻村的好几个姑娘托人说亲，父亲都没同意，单单看上了母亲。说这话时，老母亲手拍大腿，竟娇俏地笑起来，好像父亲就在面前，还是当初的样子，正站在姥姥家的堂屋里，为了和母亲见面拘泥着。笑意像酒一样，惹醉了母亲，她低下头，目光盯在一处，灵魂出了窍。我看得出来，她的灵魂去记忆里牵父亲的手去了。而此时，父亲已去，即使未去，面对儿孙，也不好去提及两人世界里的故事。
而这种历久弥甘的味道，儿孙那里哪有呢？为人父母的人，应了一句老话：老辈就是污水缸，啥水都能装。儿孙对你灌注多少委屈，抱怨，嫌弃，你都得装下。而爱人呢，那种谁都取代不了的爱呢？它让你觉得你永远是王子、公主，一个脱发落齿的王子公主；又永远是孩童，啥时候都可以说句不靠谱的稚气话。只有爱人，能让你觉得时光如故，岁月不前。哪怕是离去的时候，一双老手抱着你，也能换来你婴儿一样安详的永眠。
是的！每一个女孩子诞生时，都有一个男孩子，在世界的另一头，等着她。这是美好的故事，毕竟里面有希望。
而当爱人离去时，世界就预备着抛弃另一个，这是个悲惨的故事！
我再重申一遍，那种历久弥甘的味道，儿孙那里哪有呢！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新婚誓词，在红烛下刻骨铭心地见证爱情，谁都知道，这只是曾经美好的期盼，永远实现不了。
那，为什么不祈求同生的每个日月都幸福呢！
老年的爱情，已接近尾声，不可挽留。
年轻的爱情，正展开激情的双臂，青春四溢。
中年的爱情，蜷缩着，无声。
我突然间明白了，童话的结尾原来是真的。“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之前错了！以为童话是哄孩子的玩意儿，竟然不知道童话说的才是真理，最真的真理，不被烟火气打败的真理。
想到这里，我的心明媚起来，很甜美。
作者简介：李蓓，高中语文老师，临泉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临泉文艺》、《颍州文学》等平台发表散文数篇。
编 辑：刘 坤
校 对：张雪雷
审 核：李剑伟
图片摄影：刘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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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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