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葱》||文/郝士军||【京西文学】第869期

2021年2月9日第040期 总869期郝士军，1970年9月出生。房山区河北镇檀木港村人，笔名海纳百川。现为河北镇中心幼儿园东庄子保安。
1983年，国家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承包给个人，自然我家也分到了一块七分地的水浇地。这块儿地还有七棵一搂多粗的苹果树，这块地的形状像裤腿儿，所以人们管这块儿地叫裤腿地。
1958年以后，农村逐步的修建了水渠，引水上山。在那个年代的人们不畏艰险，排除万难。在山的半山腰修了很多水渠，从东坡修到了西坡，宛如一道道的长龙。每块地必须留一个出水口，我们管出水口儿叫水簸箕。多的地方大约有二十几个出水口。一到浇小麦的时候非常壮观，水从出水口流下来，形成一条条水柱，远远的望去，就像瀑布一样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哗啦啦的流水声至今还在我的脑子里回荡，当年流水的美景还在我眼前漂浮。经过几番的周折，不知绕了多少圈儿，水才流进小麦地里灌溉着小麦滋润着泥土 。
苹果树的树盘占据了很多地方，父亲决定合理利用一下，于是在开春的时候，在一棵大红星苹果树下的树盘里种了一些小葱，苹果树的叶子长齐时，小葱儿也能吃了，影响不到小葱。真没想到小葱儿长得还挺好，绿油油的甚是喜人。在那年五一的时候，天儿越来越热了，也不下雨，树盘里的小葱全蔫了。村子里只能开水泵叫水浇小麦 。
这天正好是礼拜天的中午，母亲跟我说：村子里正在浇小麦，如果人家要是浇完了，你浇浇咱家的小葱，如果没有水就赶紧回来。我愉快的答应了一声，好吧 。
在那个年代，土地虽然承包给了个人，但村子里还负责开水泵给老百姓浇地。浇地的村民必须听从村里的安排，有顺序的浇，通知的方式是听大喇叭广播 。
就在这天的下午3点多，我扛了一把铁锹就去了裤腿地，首先把种葱的树盘打开了口儿，顺着小道直奔大水渠的出水口 。
浇地的大管子，为八寸的大管子，水流如柱，水渠里灌满了水，流向各个小的出水口。奔我家裤腿地的出水口被一块青石板和几个沙袋挡的严严实实。我费了半天的劲才把青石板抬起二寸多高，倾刻之间，水渠里的水顺着小水渠，一泻而下。我高兴的还洗了洗手和脸，赶紧跑到裤腿地等水。我左等水没有来，我右等水还是没有来。于是，我又顺着原路返回，原来水只流到半道儿就没有了。我又到了大水渠的出水口，原来我放的水被人家给堵上了，我赶紧抬起了石板接着放，这次比刚才放的水又大了一些。我又跑回裤腿地等水，这回跟刚才一样还是没把水等来，可把我给气坏了，于是我又原路返回，远远的望见一个老头儿坐在出水口抽烟。我终于明白了，是这个老头儿给我捣的鬼，把我的水给我堵上了。他是负责村子里浇地的，我们通常管他叫跑渠的 。
这个老头儿姓王，和我们原来是一个生产队的，在生产队的时候，他是我们队的保管员，生产队的时候他认真负责，一样东西都没丢过，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多领一样东西，人们都管他叫倔老头。
我一看他坐在出水口抽烟，我躲在大墙下也不敢 轻举妄动。总之，过了好半天，老王头儿慢慢的站起身子往下望了望，确定是没人来了，才拿起铁锹去别的地方了。
我这时赶紧跑到出水口，一下子把青石板拔了起来，头两回费了半天劲，这次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儿，一下子把青石板摔到了墙下，摔成了三块儿。可了不得了，水渠里的水大多都从这个出水口流下去了，犹如千军万马，势不可挡。这下子可把我给乐坏了，一边往下跑，一边还嘟囔呢，我让你给我赌，我上你给我赌 。
这次水终于来了，水来的太快了，我刚到裤腿地，水就到跟前了。可把我给忙活坏了，眨眼之间，葱地和麦地全灌上了水，由于水太大，把麦地冲了好几道大沟。八寸管子的水，十个人浇地都够了，结果全成我一个人的了，我根本就堵不上。虽然没见过水漫金山是什么样子，但是今天我却知道了水淹裤腿地的场景。太震撼了，可把我给吓坏了 。
这时看见跑渠的老王从山上跑下来，一边跑一边骂，直奔我而来。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决定，一丫子加俩丫子仨丫子吧。跑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母亲问我：浇完了吗，我答应了声浇完了。赶紧去吃晚饭 。
我上厕所的时候，听见老王喊我父亲的名字，父亲赶紧出屋迎接。老王比我父亲大两岁，我父亲喊他大哥，老王冲着我父亲大喊你老儿子惹事啦，你知道不。这下子可把我的父亲和母亲吓得够呛，赶紧问是怎么回事儿。老王说：今天下午你儿子到出水口放水浇地，我给堵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他居然把出水口的青石板给砸坏了。现在正是小麦灌浆的时候都需要水，但也要按顺序来，他这是破坏生产。青石板在那二十多年了也没人敢砸，现在让他给砸了，我要是汇报大队都得判刑 。
我躲在厕所里不敢出声，其实我也很后悔，很害怕。只听见父亲说：大哥您千万别生气，孩子还小，他不懂事儿，他回来我一定揍他给您出气。您先抽根烟，消消气儿。于是又喊我的母亲赶紧给王大哥沏茶喝，赶紧给做饭。总之，我的父亲和母亲拜年的话，说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老王总算才消了气，临走的时候还嘱咐我的父亲千万不要打孩子，好好教育教育就得了。不管怎么说，老王做的还不错，没上大队汇报，给了我父亲很大的面子。在那个年代，这件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转瞬之间风平浪静了 。
父亲嘱咐我：无论办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要我行我素，要多为别人考虑，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通过这件事儿 给了我很大的教训，我时刻铭记父亲的话一一的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