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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冯元兴 来源|晒丹凤
在我的家乡龙驹寨，有一道具有地方特色的传统美食叫“羊肉泡馍”。由于它汤鲜味美，吃过之后口留余香，使人回味无穷。所以，无论是在酷暑炎热的盛夏，还是在三九严寒的隆冬，它一年四季都深受着人们地喜爱。
“羊肉泡馍”布满了丹凤县城的大街背巷，不管是席地摆摊卖的; 还是开门面专一经营的，只要是卖“羊肉泡馍”的，家家生意红火兴隆，食客们纷至沓来，真乃门庭若市。
热情好客的家乡人视“羊肉泡馍”为金牌美食。除了自己享用，还经常用它来招待亲朋，甚至是远道而来的宾客。
老朋友隔三差五地没见面，有一方按捺不住思念，总是要打电话问候一番，末了还要发出邀请：明天早上我请你吃”羊肉泡”哦！
做生意赚了钱的老板，遇到相好的哥们难免要“捶”他一顿：“你不请大家吃一碗‘羊肉泡馍’？” 老板自知推辞不得，便心诚意敬，满口满应地连声道：“请！请！请！
有远方的客人来访，家乡人则会底气十足地对客人说：走，今日请您尝尝我丹凤的“羊肉泡馍”，保管让您吃了今回，还想再吃下一回。
家乡人吃”羊肉泡馍“还有一大特点，就是喜欢早上一起床就吃。就好比爱好抽烟的人早上醒来首先点上一支烟，悠闲自得地抽上一阵儿。那种脱俗若仙的感受只有食客们自己心中独有领悟。又像是赶大集一样，早晨九、十点之前是集市最旺盛的时侯，食客们会从各个方向不约而同地相继奔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一点都不为夸张。
“羊肉泡馍“之所以深受家乡人的喜爱，除了中医上所讲的具有温肾壮阳、补气养血、驱寒补虚、健脾暖胃的几大功效之外，主要还是由于它能适应家乡各类人群的口味儿。切不说馍掰的大小由你作主，就连那肉的种类及口味儿地轻重也由你随意挑选和自作主张。
有的人喜欢吃杂碎，有的人喜欢吃正肉; 还有的人喜欢吃肋条肉; 有的人喜欢麻辣味儿重;有的人喜欢汤要浓; 还有的人习惯味儿清淡一些，老板都会一一地记在心中，不厌其烦、尽心尽意地满足每一位客人的心愿。
家乡的“羊肉泡馍”地做法也很特别，和西安是不一样的。西安人耐着性子把馍掰的比花生米还小，多耽误工夫？而家乡的馍是半启面，吃时不能掰的太小，否则见热汤就化了。通常掰的和一块银元的大小差不多。所以，三下五去二就这么简单，你看多省事！老板把掰好的馍和肉放在笊篱里(原来是放在碗里)，在翻腾的羊肉汤中一遍一遍地往热汆，三遍过后馍就热透了，羊肉汤的香味也渗进了馍里，这时再加以佐料就可以享用了。
这不，当人们还在言谈间，一大老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就端到了您的面前，先不说吃着有多香，单看碗里的香菜和葱花绿如翡翠，油泼辣子的红珠珠儿漂浮于羊肉汤中，似一粒粒红珍珠一般勾人喜爱。它们交相辉映，相得益彰。倾刻间便在您的心中增添了十分的美意与食欲感。再看看粉嫩的羊肉片或杂碎和白生生的馍片子正沉醉于冒着浓郁香气的羊肉汤中，不住地向您挥动着充满了灵气与诱惑的小手，并柔情地触摸着您的感观神经，不由得使您满口生津，胃口大开。纵然您有钢铁般的意志，但此刻的您是抵挡不住它对您地诱惑。您无法控制自己的食欲，会不由自主地动开筷子品味起来，这其中的香与美的奥妙就由您尽情地体会与感受了。
这，就是我的家乡龙驹寨“羊肉泡馍”的神奇魅力所在了。
然而，家乡的美食“羊肉泡馍＂虽然以它的色、味具佳深得乡亲们的宠爱，但在我的心里依然怀念往昔岁月里的＂羊肉萝卜＂，尽管时光已走过了将近半个世纪，但它在我的脑海里仍然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痕，因为在它的身上曾经蕴藏了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四十多年前，一股春风轻拂我的家乡，上面的政策刚刚稍有宽松，县域的个体经济又悄然兴起。脑子活泛的小摊主适时地抓住了这一机遇，为满足乡亲们肚子里需要油水的需求，在县城的老街上重又卖起了“羊肉萝卜。”
一台锅灶就地支起，尽管锅下的柴禾不停地向外冒着青烟黄烟，但这丝毫都不影响锅里翻腾浪滚，油水浓厚、香气四溢的“羊肉萝卜” ，对常年吃着粗茶淡饭、寡肠寡肚的乡亲们地深深诱惑。
县城人花两角钱买一碗“羊肉萝卜” (其实一碗里只有栗子颗大的三四疙瘩)，再花一角钱买一块热锅盔，背对着老街道三口并作两口，吃完赶快嘴一抹走人。为啥？因为那时的乡邻们普遍囊中羞涩，在吃的过程中怕遇到熟人，因为让着呢，口袋里钱不宽展，不让呢，邻里邻家的，面子上过意不去。心中左右为难，很是尴尬。
但是，家境十分贫寒，刻意节俭的山里老乡，连两角钱一碗的“羊肉罗卜”都舍不得买的吃。
在一个薄雾笼罩的早晨，一位四十多岁的山里老乡把肩上扛的扁担取下来竖着抱在怀里(看样子是刚卖完柴或木炭)，带着乞求地口气对摊主说：“他叔，我和你商量一下，我给你一毛钱，你甭给我舀羊肉和萝卜，只给我舀一碗热汤，让我把干粮泡的吃了行不？” 在他的身旁还紧依着一位年龄约九、十岁的小男孩儿。这男孩儿显然营养不良，很肌瘦。这会儿他正在用一双机灵、但却充满了渴求的眼晴注视着锅里热乎乎、香喷喷的”羊肉萝卜”，口中连声说：“大，大！我想吃’羊肉萝卜`哩。” 而他的父亲却很温婉地拒绝了男孩儿：“行，行，等下一次大有钱了就给我娃买。” 小男孩儿明白今天是吃不上了。此刻，他恨不得伸手抓几疙瘩羊肉放进嘴里，尝尝那粉红鲜嫩的羊肉是啥滋味儿。但这香美的羊肉离小男孩虽然近在咫尺，但却间隔着一条贫穷的鸿沟，想得到它又是如此的艰难遥远，让小男孩儿可望而不可及。可怜的小男孩多么希望有人能帮他装上一对坚韧的羽翼，让他飞过这贫穷的沟壑，到达他渴望幸福的彼岸，来满足自己心中一个若大的愿望！当摊主把热汤递给这位老乡时，只见这位慈祥的父亲把热乎乎的羊肉汤和几片黑馍递给孩子，而自己却啃着干粮，喝着随身携带的鳖壶里的凉水。 这时，一位身穿制服，心地善良的大叔，不容分说地把自己碗里仅有的几弹子羊肉及半碗萝卜拨到小男孩儿碗里，并寓意深长的对孩子说：“快吃吧！娃，明天你一定能吃到大口大口的肉！”
父亲的举动令无数的人伤心落泪，难道他不想给自己和宝贝儿子买一碗“羊肉萝卜”吗？只是他心里清楚，要将节省下来的几毛钱用在家里最急需的地方。身穿制服的大叔地举动又是如此的令人感慨，他除了给小男孩送上了味觉上的美好感受，还给眼前的小男孩儿送来了一股温暖的阳光，照得小男孩儿心里暖融融地，使这颗稚嫩的心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美妙梦想。
一颗小草从泥土里伸直了腰身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一对轻捷的燕子正忙着在屋沿下筑建新巢; 一缕和煦的柔风透过窗棂吹进了农户的家里。春天来了，又一个崭新的春天在人们的期盼中来了！
不久，党中央实行改革开放的号角吹遍了祖国的山河大地，也吹进了我的家乡。生活逐渐走向富裕的乡亲们已不再满足填饱肚子的欲望，而是开始追求新的生活质量。
“羊肉萝卜”这一特定时期的产物逐步退岀了县域小吃的历史舞台。二元钱一碗的“羊杂碎汤泡馍” 如雨后春笋，应运而生，迅速的在县城红火起来。
伴随着市场繁荣，经济腾飞，“羊杂碎汤泡馍” 也紧跟形势，价格从起先的两元钱一碗递涨到五元钱一碗。而此刻的乡亲们口袋里也有了余钱，相好的三、五人结伴同吃，由一人坐东请客者有之，以前只买一碗孝敬老人，而自己却舍不得吃的儿女们，此刻再也不用受那种恓惶，想吃就买，用不着心疼哪几元钱了。
南北二山来县城吃“羊杂碎汤泡馍”的人，已不再是之前哪些卖柴卖炭、衣衫破烂的农夫们了。一些服饰华丽，面色红润的媳妇，结伙游玩购物之前，先尽兴地吃上一碗“羊杂碎汤饱馍”也不是啥新鲜事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继续深入，乡亲们的生活更似芝麻开花——节节高。吃“羊杂碎汤泡馍”的人越来越多。此时，仅靠羊杂碎显然已无法满足食客们需求，羊肉就放下了它之前只进大食堂，不到小地摊的高贵身价，走进了寻常百姓的碗里。“羊肉泡馍”这个在改革开放的春天里孕育的新生命就这样诞生在我的家乡龙驹寨了。
近些年，有些眼界开阔，远见卓实的老板们瞅准了“羊肉泡馍”的大好商机，把它请进了装饰豪华的餐厅里，将它像宠儿一样精心地服侍着。为的是让它招来更多的客人，创造更高的经济效益。而它，也不辜负主人的一片心意，尽心地发挥着自身的优势来款待顾客。同时，为了显示它的尊贵，身价也由原来的五元钱一碗，倍增至现在的十二元一碗。然而，更加让主人高兴的是，不论你涨多少钱，食客们仍如潮涌，该吃的照吃，该请客的照请不误。
家乡的美食“羊肉泡馍”能蓬勃、昌盛地发展到今天，主要得益于党中央实行改革开放的英明决策。它在改革开放的春天里脱胎换骨、健康奋进，与改革开放的灿烂岁月一路同行。它亲历了新时代的巨变，见证了改革开放带给乡亲们的幸福生活。
【作者简介】冯元兴，男，陕西丹凤县人，生于一九五八年，小学文化。自由职业者，为商洛棣花古镇乡土文化研究院会员。爱好文学、摩旅、下棋。时常写点短文分享给朋友，不为博釆，只为抒发情感。
自二0一七年以来曾有部分作品刊登于《商洛日报》、《商山红叶》及《今日头条》、《写作嘉年华》、《陕西网.商洛站》等报刋及网络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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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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