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文|学|微|刊|（第116期）
话说河豚
文 / 丁照德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生在渤海湾边，对鱼虾蟹贝，自然了如指掌，对河豚鱼也不陌生。老家那地方普遍把河豚鱼称为廷巴鱼，还叫它“气鼓子”。一条刚打上来的河豚鱼，你用小树枝在它身上敲打，它就自会鼓气，圆得像个球，脊背及头部的密刺也直竖起来，像进入决斗场的武士。河豚鱼在海里栖息的时候，遇到敌害就会迅速吸入水或空气，鼓体张刺，作好应战准备。小时候家里吃河豚时，剥掉鱼皮做拨浪鼓，敲起来“拨浪、拨浪”地响，至今记忆犹新。
与海结缘，与鱼为伴。长大了不经意间走进了渔业企业的大门，对包括河豚鱼在内的多种鱼类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河豚鱼属于鲀形目鲀科，一般体长70~500毫米，鲀科中常见的有虫纹东方豚、紫色东方豚、黄鳍东方豚、红鳍东方豚、假睛东方豚和暗纹东方豚等八种。主要分布在北太平洋西部，中国的东海、黄海、渤海最为常见。假睛东方豚还经常进入长江、黄河中下游一带水域，而暗纹东方豚能进入江河或定居于淡水湖泊中。
河豚有毒，众所周知。其毒素藏在血液、内脏和卵巢中，因误食河豚而丧生者时有发生，即使那些闯海人，一时不慎，处理不当中毒致死的也屡见不鲜。家乡那地方还流传着这样的故事。说是有一家人，孩子一大群，生活窘迫。被逼无奈，男主人买了几条河豚鱼拿回家，吩咐老婆炖一锅鱼给孩子们吃，临死赚个饱死鬼。老婆孩子们看到鱼，欢欢喜喜，乐不拢嘴。可家里又没有什么菜，妈妈就让孩子们上山挖些香么菜，（一种有点辣像蒜一样的野菜，有地方叫小根蒜）加在河豚鱼里一块炖，妈妈与孩子们吃得那个香啊，盘儿碗儿都吃光。父亲第二天回家一看，老婆孩子安然无恙，当得知她们炖鱼时加入香么菜，才得知香么菜有解毒的功能。所以老家那地方炖河豚鱼，在仔细洗净血液，摘除内脏和卵巢鱼卵后，都要挖些香么菜和鱼一起炖，才会放心。
中华民族食用河豚历史久远，早在先秦时期的《山海经》中就有记载，因为河豚有毒，演绎出不少民间传奇。明代世宗朝有个大名鼎鼎、贪鄙奸横的权臣严嵩，在他八十多岁的时候，从山东蓬莱纳一渔家少女为妾。吃腻了山珍海味的严嵩，其下属为讨好主子的欢心，独出心裁地为婚宴精心策划出河豚宴，得到严嵩首肯，便带上河豚鱼，从山东雇佣的庖厨一起火速赴京。为防万一，还以年轻的岳父为担保一同前往。
婚典那日，当朝重臣，达官显贵，地方要员等宾客云集，纷纷前来送礼贺喜，那是分外热闹。宴席压轴的是香味四溢的清炖河豚鱼，垂涎欲滴的宾客争相食之，一眨眼工夫，大盘河豚早已入口下肚。正当大家余兴未尽，品评着河豚的美滋美味时，中间南侧靠窗一桌，一身着长袍书生摸样的年轻人，陡然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省人事。“有人中毒了！”有人大喊道。顿时婚宴乱作一团，一片哗然。严嵩爪牙直奔后厨捉拿厨子，可厨子一个都不见了，“岳父”也没了踪影。慌乱中严嵩勃然大怒，责问小妾：“何以解毒？”“唯有黄汤”“何为黄汤？”“即粪水”。严嵩即刻下令去茅厕担来粪水。为解毒活命，宾客们哪还顾得上尊贵颜面，人人端起碗，个个扬起脖，闭上眼睛，把粪水喝下，然后哇哇地将粪水和抢食的河豚鱼等食物全部呕吐出来，甚至五脏六腑也要倒出来。婚宴现场霎时臭气熏天，满地狼藉，一片哀嚎。
话说首次进皇城的渔家人，忙完了河豚这最后一道菜，哪能错过这样的机会，都跑到街口看风景去了，他们一个个被生擒回来，正要问罪，此时那位倒地的仁兄苏醒过来，道出事情的真相。原来席间书生外出小解，待他回来时，河豚已被客人一扫而光，就顿时生了大气，勾起癫痫老病复发，这时人们才恍然大悟。
河豚鱼有毒并不可怕，重要的是处理干净，清除血液，肝脏和鱼卵千万不能吃。我在小船出海的时候，捕上些小河豚也就与筷子长短差不多，做饭师傅把河豚去头，去皮去内脏，洗净切成小块，放在手擀面条中一起煮，外加入红椒丝，姜丝和葱花，鱼面条那个鲜啊，至今难忘。用河豚鱼溜出的鱼块，更是绝佳美食。河豚晒成干，上锅清蒸，撕成条加调味料凉拌，那是下酒的上等小菜。用其鱼皮熬制出的胶质状皮冻，不但色泽好看，掉在桌上能弹起半尺高，是营养丰富，清咽润肺的美食佳肴。
日本人嗜食河豚，达到拼死的程度。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日本有船在渔场高价收购，冰鲜红鳍东方豚等品种。在日本尽管人们知道河豚肝有毒，但不少人却食肝成瘾，据说是为了追求晕忽忽，飘飘然的超凡境界，当然量的控制，度的把握显得尤其重要。在中国对食用河豚鱼的管理很严，需具备一定条件，在大连也是少数宾馆饭店敢于染指，且是应客人要求的被动服务，这也为河豚鱼的营销留下了空间。
总之，河豚鱼虽然是一道美味，但它有剧毒，也是不争的事实。“冒死吃河豚”大可不必。饮食必须讲科学，不仅是吃河豚，对于像蘑菇、酸汤子之类的食物，务必遵从科学，不可盲目食用，否则将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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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丁照德，辽宁盖州人，在大连市退休。早年在企业工会从事宣传工作，1982年开始在《工人日报》《中国工运》《中国海洋报》《图书馆杂志》《辽宁日报》《当代工人》《辽宁职工报》《大连日报》《大连工人报》《老友时代报》和网络平台发表通讯、报告文学，散文、随笔，杂文、诗歌作品多篇，有的在征文中获奖。退休后仍笔耕自乐，热情不减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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