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望晚日照城郭，汶水、徂徕如画，而半山居雾若带然。”这是乾隆39年12月，姚鼐从京城乘风雪、历村县、穿山谷、越长城到泰安游泰山，28日傍晚所看到的泰山山顶的风景。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杜甫的诗句里洋溢着他年轻时的朝气、豪情和雄心，从中我们也看出了他望东岳而生登峰之顶的愿望。杜甫年轻时途径泰山，远望泰山“青未了”，近看“造化钟神秀”，凝视“决眦入归鸟”，最后用唐人的口语发誓，终究会登泰山“凌绝顶”，俯瞰绵延巍峨的群山。“众山小”就是杜甫笔下抑或心中泰山山顶的风景。
同是泰山山顶的风景，杜甫站在山脚下，风景是想象出来的，姚鼐站在山顶上，风景是领略出来的。
山顶的风景是迷人的，古往今来，它诱惑着无数的人或不远万里或风尘仆仆或顶霜冒雪向山顶攀登。我曾二次上华山。第一次是1987年初夏，那时，华山的路正在拓宽加固，很多地方依然险要，“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从山角走到山腰再爬到南峰山顶，我用了六个小时。
华山南峰是华山最高峰，站在山顶，如临天界，我的视线和视野没有任何障碍，游目环眺，群山翠叠，绵延起伏，俯视黄渭泾河，渺如丝缕，高原平川，尽收眼底。此情此景正如宋代寇准诗曰：“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正当我沉浸在到达山顶喜悦之时，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南峰地势险险峻，山侧悬崖绝壁，直立如削，脚下是万丈深渊，跌落无命，吓得我立即趴下，风继续刮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只好依石匍匐而下。山顶的秀色美景，就这样被一场大风刮走了。
2007年秋，我再次来到华山，此时华山的路与1987年相比已是天渊之别。乘索道坐揽车腾空越谷上到半山腰，接着健步穿林，拾级千寻，我轻松登上西峰峰顶。西峰山顶为一巨石，形似莲花，峰北壁立万仞，巍峨陡峭，峰南山脊其态似龙，其色苍黛。秋天西峰山顶的风景恰如唐朝刘得仁诗云“当秋倚寥泬，入望似芙蓉。翠拔千寻直，青危一朵秾。”我依山顶崖边铁链而立，手揽风云，心翔峰峦，聆听山言水语鸟鸣，仿佛置身天道神府，世欲尘念，抛掷一空，山顶的无限风光，澄明了我的双眼，开阔了我的胸怀，洁净了我的心魂。
山顶的风景是不变的，你看或不看它都在那里，站在山顶，是心随境转，还是境随心转，决定的不是山顶的风景，而是欣赏山顶风景的人的境界；山顶的风景是变化的，不同的山顶有不同的风景，即使是同一座山峰之顶，若境况不同，季节不同，天气不同，心情不同，所观察观望和观赏的风景也不尽相同。人生也似一座山，我们从出生那天起，就开始了攀登。当我们站在人生山峰之巅，是欣赏风景还是让自己成为风景？人生山顶的绝色风景，是充分体验人生的一路风景后，把自己站成一道靓丽别致的风景。
作者：于华，女诗人，家居武汉东湖边。有诗与散文散见于《中国诗歌》《中国散文诗》等报刊杂志。重写2014年高考作文《山顶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