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王不好系列） | 周长征 ：口罩风波

口罩风波文/周长征
王不好刚刚送走县里镇里的督导组，正要回办公室的时候，王笑天的电话打了进来。
王笑天告诉他，在网上买口罩时被骗了！
王不好一听头都大了！咋就被骗了呢？！
前几天，王不好安排王笑天到县城里各药店采购口罩，及时发放给村民们。哪知道，跑了好几天，才买了200多只，且价格高得惊人。N95型防护口罩要价七八十块钱，一般的医用口罩，平时一块钱的，卖到十几块。这简直是发国难财啊！
王不好告诉王笑天，无论价格多高，必须千方百计搞到村民足够用的口罩，村民们的安全就是天大的事！
“骗了咱多少钱？”王不好着急问道，王笑天气得嘴都哆嗦了，结巴着说：“十二万呢！”
“十二万？十二万？”王不好嘴里重复着数字，心里像刀割般痛，又如要杀人一般的恨！这些遭天谴的人渣，这钱也敢骗？真是丧尽了良心了！
王不好随即报了警，并安抚了王笑天几句。本来都是求购心切，中了骗子圈套，也在所难免。好多大学生和高智商的知识分子都陷入过网络诈骗陷阱，何况平民百姓啊。
王不好回到家门口，正好碰见媳妇秀秀。他看了一眼秀秀的一身打扮，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只见她，左手提着一小塑料袋鸡蛋，右手提着一大兜子青菜和小米，下身着绿色秧歌练功服，上身红底绿花紧身小棉袄。触动笑点的是她的头饰，一件米黄色围巾围在鼻子以下，只露着两只黑又亮的眼睛，像极了一个中年的阿拉伯妇女。
“笑啥？看着你老婆滑稽难看是吧？你又不给提供口罩戴，出门去人市儿里，不做得好防护怎么能行。”秀秀瞪了王不好一眼，说道。
这时，王不好也摘下那副早年修车时用的黑色卫生口罩，顺手接过秀秀右手里那个较大的塑料袋。秀秀这才腾出手，掏出钥匙开门锁。
“暂时用着我那些旧口罩，医用防护口罩，正采购着呢。为了买口罩，今天还被骗子骗去十多万块钱。”王不好说到口罩，就把王笑天被骗的事吐露出来。
秀秀一听被骗了十几万，立刻也惊怒起来：“哪里的王八羔子，在这时候还干缺德，断子绝孙的事！”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开着家门，由于激动，左手猛地松开，提着的一兜子鸡蛋“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顿时，透明的塑料袋子里变成一团浑黄色的鸡蛋液。
王不好见状，急忙打趣劝慰秀秀道：“碎碎平安，蛋破生鸡（吉），吉利平安，是个好兆头！”
“好你个俅！这可是我抢购的鸡蛋啊，不光贵得吓人，还不多卖。你就等着光喝鸡蛋汤吧！”秀秀满脸的怒气难消，本来已经气得不行的她，这下更是霜染眉梢。
“喝汤就喝汤，也是一样的营养。别纠结这事了，消消气吧！”王不好帮着提起地下的塑料袋，便轻轻推着秀秀进到屋门。
王不好告诉秀秀，被诈骗的事已经报了案，说不准还能追回来。也安排王笑天继续再想办法采购口罩。
秀秀一边把摔坏的鸡蛋清理倒在盆子里，仔仔细细地把蛋皮拣出来，一边自嘲自己说：“都是我这噗卡芯脾气弄得，一点就着过，控制不住自己。唉，嘛时候能改改呢？”。看着盆里的鸡蛋液，秀秀有些疼惜。
王不好见秀秀自责，便劝解道：“改啥改啊，我都已经服了你的水土了，如果改了，说不准我还不适应呢！”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自责和劝解着，突然，王不好的电话响了起来。
王不好一看屏幕是高林的来电，他随即接通。原来高林高森弟兄俩购置了一批口罩和八四消毒液，要捐给村民，应急当前的疫情防控。
真是雪中送炭啊，盼啥来啥。王不好急忙做出安排，由村委员高金利做好防护后，挨家挨户分发口罩和消毒液，避免近距离接触。
听到电话的秀秀，顿时雨过天晴，笑意飞上她的眉头。“高林哥俩真是懂得感恩的人！大好人！”秀秀竖着大拇指，称赞起高林高森来。
王不好心里也如甘霖驱久旱一般，甭提那个高兴了。拿起手机欲告诉王笑天不用费事把火的淘口罩了，但转念一想，口罩没有多，谁知道疫情要持续多久？
疫情也在考验着人心。发口罩的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些故事。
村东北头，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苏家野就又刺头了一把。当高金利送去口罩，嘱咐其出门坚持戴时，他先是拒绝，怕是摊派再要钱，听说要免费送，他又说村干部做生意赚钱。直气得高金利要把他抛弃不管。最后，脱不了他乖乖求情，才发给他。
“要是不怕他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真想不管他了。村里没他这块疮，大家更健康！”高金利也只是心里发发牢骚而已。
高金利在给留守的高福生母亲卫奶奶送去口罩后，老太太执意从自己睡觉的床垫下边摸出两张百元的钱，要捐给村里。高金利开始坚决推辞不收，直到老太太有些着急，才收下其中的一百元。老太太解释说，自己孤身在家，是村干部们的关心照顾，还帮着她解决了邻里纠纷，让她感受到温暖，不孤独，也让外地打工的孩子们放心挣钱。
令人意外的是，偏瘫卧床不起多年的原村主任高达尚，在接到送来的口罩时，握住高金利的手，流下了热泪。他也执意让老伴拿出三百块钱，捐给村里。
在分送口罩时，来到王永利家里，高金利也发现翠翠鼻子上捂着纱巾从外面回来。她看到桌子上的天蓝色医用口罩，高兴得几乎跳起来。“这下子，俺可不再当西施蘭女了！”
原来最近，大多女人出门，都就地取材地用围脖子的各种颜色的围巾或纱巾捂住鼻子，被人称为出门捂脸的“伊斯兰女人”，翠翠不懂其中的含义，就理解成化妆品牌子的西施蘭。
知道了高林高森兄弟俩采购口罩消毒液，捐给村里防控疫情，王庄村的年轻人立刻活跃起来。
有人建立了防控疫情公益微信群，推荐王不好做了群主。特别是回家过年的外出打工者，年轻的后生们，捐款捐物的情绪十分高涨。
“主任，我捐500元！我捐1000元！我捐5000元！我捐10台喷雾器！我捐5桶84消毒液！”一个不愿署名的年轻人，私信主任王不好，捐了10000元！不到三天时间，全村捐款78000元，2吨多消毒液，还有几十部喷雾器。
回到村子里的年轻人，义务组织了卫生消杀队，对村子角角落落，喷洒消毒液，进行全方位消毒。王不好走在街上，看到这帮后生忙碌的身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刚想掏出烟抽上一枝，电话响了起来。
镇上领导接到县里领导指示，要求对有湖北旅行史的王强和王强媳妇琳琳以及经常聚集学练秧歌舞的队员，都要居家隔离14天，不得出家门。家庭成员之间，也要相对隔离，避免病毒的交叉感染。
王不好急忙来到村办公室，打开大喇叭，把上级领导的指示要求做了具体安排。并向全村村民提出倡议，要勤洗手，少出门，不聚集，出门戴口罩。特别强调，禁止凑场喝酒、结帮打牌和其他聚集性活动。过年期间，禁止串门拜年，更不准出村走亲戚。
王不好在提了总的要求后，对需要隔离的人员进行了逐一点名，分别提出具体安排。特别强调，自己家里也有需要隔离的人，一定以身作则，让媳妇独屋独灶居家隔离。不为别的，都是为了家人和大家的健康安全。隔离人不隔离爱，村里将组织志愿服务队，为大家集中采购生活物资，尽量不影响全村村民的生活。
在家忙活着的秀秀听到大喇叭里王不好的喊话，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还让我隔离，还独屋独灶，哼，使劲吹去吧！”
王笑夫一家，也听到大喇叭里王不好的讲话。王强和媳妇琳琳，在西厢房，他们已经自觉地进行了隔离。居室里简单布置了灶台，洗手间，与家人吃饭分开，住宿分开，备足了米面粮油，新鲜蔬菜由家人定时送到屋门口，与家人形成了一个相对隔绝的小世界。
听到大喇叭喊话的那些秧歌舞队员们，都被点到了名字。这些人，可都是家里面过年的顶梁柱，烹炸炖炒浆洗涮，处处都离不开她们。让她们都隔离起来，给这些家庭可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王不好回到家，见到秀秀正和刚刚放假回来的宝贝女儿亲热地聊着，娘俩牵着的手舍不得松开，俩人脸上都喜笑颜开。由于聊得活络，都没发现王不好进屋。
王不好忽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心里顿感五味杂陈，立定一侧，到底看看她们娘俩究竟多久能看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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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周长征，高唐法院四级高级法官，县政协委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有小说散文诗歌和山东快书、快板书之类作品被《最高人民法院》《人民司法.天平周刊》《大众日报融媒体》《学习强国》《曲艺》《参花》《山东法制报》《齐鲁文学》《鲁西诗人》和公众号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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