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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在心上,相思梦归去。 梦里去的那个地方,好像在遥远的天边。晚上枕着她的名字入眠,醒来望着她的方位落泪。年少时曾一心渴望逃离,如今却对她魂牵梦绕,她就是—-故乡。
我的故乡,常在我的梦中,但她不像鲁迅笔下的故乡那么悲凉。她虽饱经人间冷暖,却永远充盈着乡亲们的欢欢喜喜;虽不及江南小镇那般小家碧玉,楚楚动人,但却饱含故事,充满山水柔情,秀外慧中……
故乡北山南塬,四季分明,冷暖适中,海拔在402-1467米之间。历史悠久,钟灵毓秀,唐王李世民就葬在故乡的九嵕山上,可谓风水宝地,人杰地灵。古时境内有泉,泉水甘露,从隋文帝开皇十八年(公元598年)就命名为“醴泉县”,上世纪六十年代经国务院批准,更名为“礼泉县”。
我的家乡在县北部的半山区。不大的村庄住有几百户人家,村子三面环塬,一面邻沟,西边的沟壑里,有条河叫小河。它由上游一眼泉水及河两岸常年雨水汇集而成,形成的年代现已无法考证。
童年的记忆里,那是一条美丽的河、快乐的河。粼粼的波光像多彩的梦境,日夜不息地哼着轻盈的歌谣,孕育出两岸旖旎风光。 河道不太宽,上世纪五十年代在河口处修了拦水坝,水库容量也不大,库区通往下游的水渠,常年流水潺潺,清澈透底。河渠两岸是茂密的果木树林,相互簇拥着一路逶迤而去。像一条绿色的飘带,缠绕在山沟的腰畔,荡起最为动人的眸光。
那条河是我孩提时的乐园,儿时的天堂。
每到暑期,清澈的河水拨弹着快乐的音符,呼唤着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那时我们像一只只蜻蜓,从两岸飞到小河里,与潺潺流水共渡着一段美好的时光。
天气晴朗时,河面阳光明媚,浅水处一颗颗圆润、色彩斑斓的河卵石,大大小小形状各异,它们似乎都带有灵性,静卧在流水中,晶莹的仿佛可以发出光亮来,流水在它们身边潺潺而过,好似沐浴在盈盈的爱意里,深深地沉醉不醒。
如今,水库还在,水库纵深的河道依旧,可河床已显干涸。近年来,由于两岸过度水源利用,那碧波荡漾的河水已成为遥远的记忆。
春天万物复苏,故乡的草木也开始伸懒腰。那棵屹立在村头高大挺拔的柳树,枝头率先挂满了荷苞,在春风荡漾下开始抽枝扬蕾,随后,杏花、桃花也跟着争奇斗妍。
柳树下,脱下冬装的小媳妇、大姑娘们,也尽显婀娜多姿的身材,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就像树上叽叽喳喳地鸟儿一样,聊着她们感兴趣的话题。
故乡的清晨,常常在迷雾中显露晨曦。缕缕炊烟升起后,街前庄后的孩子们,也开始被母亲从被窝里揪起来,然后叫嚷出整巷道的朝气蓬勃。吃罢早饭,三三两两的庄稼汉,吆喝着牲口,扛着农具,开始急匆匆下地,为苞谷、高粱、豆类及诸多农作物播种争抢时节。春夏之交,故乡的天极像两三岁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艳阳高照,转眼就是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但经常是干打雷不下雨。
到了麦收季节,村子四周遍地金黄,麦田里人们挥汗如雨。这时,庄稼人最担心的就是那一场场雷阵雨,既影响收割,又耽误打碾晾晒。所以,乡亲们历来把夏收比作打仗,“龙口夺食”一类的口号村子墙上随处可见。进入盛夏,房前屋后蝉鸣此起彼伏,让人燥热且昏昏欲睡。这时十里八乡的瓜农们,恰到时机地拉着车车西瓜沿街叫卖,使热浪中的人们欲禁难忍。到了傍晚,男人们赤裸上身,席地散坐在大树下,侃侃而谈新闻时事,女人们则聚在门庭内扇着大蒲扇,絮叨家常琐事。记忆中的秋天,十分美好。红红的高粱,黄黄的谷穗,长长的豆角,大大的苞谷棒,既是丰收的果实,又是乡村秋天的一景。秋收之后,秋播就开始了,这时整个村庄会被四周清脆的耧铃声淹没,田间地头呈现一派繁忙景象,正所谓:耧铃叮当响,耧迹连广宇。
秋天,记忆深刻地还有那没完没了的连阴雨。肆虐的秋雨,一下就是三五天,稀里哗啦时下时停,雨水从房檐落入接水的盆罐中,敲打出的嘀嗒声好似一部长长的交响曲,终日不绝于耳。
雨天,家境好的人家,大人小孩会穿上铮黑地高腰雨靴,毫无顾忌地走在乡村的泥巴路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弄得泥浆四处飞溅。那些买不起雨鞋的只好用布鞋趟水,尽管小心翼翼,脚上鞋子最终也将变成了一双泥窝窝。冬天的太阳是乡亲们的最爱。每当暖洋洋的阳光撒向大地,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会裹着老棉袄,夹着旱烟袋,三五成堆的坐在墙角,一边晒暖暖,一边说着他们知道的天下事,相传邻里趣闻。赶上吃饭,有人会端着热腾腾的饭碗来凑热闹,趷蹴在人群边上,“呼噜呼噜”大口地刨着饭,让人闻着香,看着馋,听着过瘾。冬天的雪景是十分迷人的。忽如一夜醒来,推开门窗,一片银装素裹会映入眼帘,地白了,房上白了,院内树枝被厚厚的积雪压得低垂,全然没了昔日的挺拔与苍劲。抬眼望天,空中飘飘洒洒的飞雪,舞动轻盈的脚步,竞相奔向大地,铺设圣洁的地毯,迎接着乡亲们的归来与离去。雪一旦停下来,太阳就会露出笑脸。阳光普照在皑皑白雪上格外刺眼。积雪融化后,顺着房檐会像夏季雨天一样滴水成线。随着气温变化,树枝和房檐上就会挂上一尺多长晶莹剔透的冰柱,那便成了乡下孩子们的天然“冰棒”。
下雪天,最高兴地还属孩子,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乐不思家,常常听不见母亲的呼唤……这就是我的故乡,故乡的山水,故乡的四季。其实故乡就是一座围城,一座走不出去的城,即便走出去了,心也会被永远关在城里……
故乡的风吹在心头,
故乡的月映在泪中,
故乡的云飘进梦里,
故乡的情刻在魂中。
作者简介:
陈永强,大学文化,上校军衔,礼泉县昭陵镇南阳村人,1976年12月入伍,现已从原兰州军区联勤部机关退休,目前居住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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