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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7期|
父亲的庄稼地
李昌锋
当我跟父亲商量家里的4亩地让别人去耕种的时候,父亲低着头,双手插进头发,很难受的样子。去年苹果滞销,家里1万公斤的苹果卖了不到5千块钱,刨去化肥、农药等费用,一年的辛苦,还倒贴进去了好几千块钱。
家里种了几亩苹果,冬天剪树,春天疏花、疏果,疏完果套袋,浇地,再定期打药,几乎一年从头忙到尾。我和媳妇吃苦受累倒不要紧,主要是父亲年龄大了,只要家里的地还种着,他总是不停地忙碌,有时明显力不从心,让我心里很不安。
我实在想让父亲也像有些退休干部一样,吃罢饭,四处闲逛一番,跟人吹牛聊天,跟集上会,或者在县上的老年干部活动中心,想吼秦腔吼秦腔,想打陀螺打陀螺。可我最后想明白了,父亲不会爱上这种闲适的生活。
父亲弟兄5个,他排行老二。
我爷当过多年的帐房先生,打得一手好算盘,可他老人家对种庄稼是个地道的外行。我大伯去上学,几个叔父年龄还小,我爷就一直把父亲留在家中,准备让他一辈子打牛的后半截。
听村里的老人回忆说:那时,每天下午的傍晚时分,经常能看见一捆草“忽闪忽闪”从南坡爬上来,却看不清是谁背的草。走近才看清,瘦弱的父亲,背着一捆草“呼哧呼哧”往回赶。
记得小时候,家里几亩地种的玉米和小麦。一年的收成交过公粮,剩下的连温饱都解决不了。村上大多数人都出去钉锅,补贴家用。父亲也出去钉过锅,记得一年冬天,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父亲和隔壁的七叔身上各披着一张塑料纸,踩着半尺高的雪回来了。他声音嘶哑,面容憔悴。因为雪天打扰,他们把钉锅家具寄存在熟人那里,两人冒着鹅毛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回来。第二天晚上,父亲在煤油灯下盘点他的收入,那一分、贰分的硬币,还有一块、两块的毛票子见证了他出门挣钱,就像乞讨一样艰难的经历。父亲从没对我讲过他出门的不易,可我明白,他心慈手软,做完活,人家给多少他拿多少,能挣下多少钱呢?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1990年,父亲开始在地里栽种苹果树等经济作物,我们家的经济才有了好转。父亲没有文化,可他勤于钻研,所以,他种苹果的技术在我们村也算得上一流的水平。
这么些年,我一直纳闷父亲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他经常蹲在地上看别人下象棋,却从未与别人对弈过;父亲经常听秦腔,也从没见他吼过一两嗓子。父亲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中午吃罢饭,蹲在村上老槐树底下和人拉闲话。然后按时间,扛着锄头去地里锄地、拔草,或者疏花疏果。只有蹲在地头,那怕一言不发地抽烟,他的眼里仍闪耀着熠熠的光辉。我觉得,这时候的父亲,心里是瓷实的。用父亲的话说,认真对待土地,这是一个本分庄户人的生活。是啊,对于一个从没有进过学校的父亲来说,他干啥都不太自信,而唯独对于伺弄庄稼,他是有信心的。
如今,面对土地,我们庄稼人的要求也是越来越高了。一亩地总希望一年能收入几千元,甚至上万元,如果地里的庄稼换不来更多的钱,人便开始埋怨。面对土地,我们就像《渔夫和金鱼的故事》里的老太婆一样,无休止的向金鱼索取。我亦不能免俗,去年辛苦一年,还贴赔进去不少钱,让我觉得这地没法儿种下去了。
我们这一代人,因为工作、孩子上学等原因,也都进县城买了房子,剩下父母还住在农村的老家。一次回家,妈妈对我说:“你大说了,他咋忽然干不动活,成了娃的包袱了呢?”我对父亲说:“地荒了就荒了,反正现在也不收农业税了,况且,我们在外头多少挣一些,也不至于饿肚子。”父亲说:“娃噢,地是庄稼人的脸面,苹果不卖钱,不怪地么,满地的荒草,你大我出门咋见人呢?”
父亲靠着那几亩薄田供我们几个孩子上学,日子尽管艰难,但毕竟熬过来了。对于父亲来说,土地是真诚的,它不会去糊弄任何一个勤劳的人。如今,他虽然上了年纪,重活是干不动了,但如果让他撂掉这几亩地,就像让他丢掉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他心里难以割舍。
我恍然感觉自己还没有读懂父亲,就像还没有读懂他身后那一片郁郁葱葱的庄稼地……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李昌锋,陕西省作协会员。在《西安晚报》、《华商报》、《中国青年报》、《中国国防报》等多家报刊刊稿多篇。曾获《军事故事会》杂志2016年第二届“青铜骏马奖”。
编辑︱冰凌
审稿︱赵晓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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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题材体裁:
本次征文体裁为散文,以“乡音乡情”为主题。
二、征文要求:
参赛散文必须原创并且是首发作品;字数不超过2500字。
三、参与办法:
邮箱投稿360701503@qq.com;或微信投稿13468916590。正文+简介+照片,(参赛稿后注明作者简介、真实姓名、照片、通讯地址、联系电话)标题注明“乡情散文”征文字样。
四、奖项设置:
一等奖1名:价值500元奖品+获奖证书;
二等奖3名:价值300元奖品+获奖证书;
三等奖10名:价值50元奖品+获奖证书。
佳作奖若干名:颁发证书。
优秀奖若干名。
五、截稿时间:
2018年11月20日
六、公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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