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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刘运喜,微信名喜哥,笔名金刀、一心等,男,60后,邵阳学院教授。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人民政协报》《中国教育报》《湖南日报》《河南文学》等。湖南省优秀思想政治工作者,邵阳市优秀社会科学专家;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楚风作家》杂志首期签约作家。
贺 生(小小说)
文/喜哥
在城里教书的儿子今年满五十,还有十多天就过生日了。五十乃半百之岁,是大生,素有摆酒庆祝的传统。“良儿过生,我给他带什么礼物呢?”一大早,章老汉就开始在心里盘算着,琢磨着。
章老汉今年八十有五,虽然说不上耳聪目明,倒也身体康健,精神矍铄,仍然一个人生活,不愿同儿女们一起过。别看老汉一大把年纪,走起路来脚板非常有力,每天有事没事总喜欢在外面溜一溜,转一转,遇上镇里赶场,来回步行二十公里也不觉累。小他几岁的老搭档田叔每次同他一起去镇里,都是去时走路,回来时坐车,自叹弗如。
章老汉膝下育有五子三女,和老伴一起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孩子们拉扯大,一个个成了家。五个儿子中,有两个端上了国家饭碗,一个在城里教书,一个在镇里当干部,另外三个或务农,或经商,或进城打工。三个女儿,大女嫁在邻村,二女嫁在邻县,小女远嫁江西,生活虽不富裕,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衣食无忧。正当安度晚年该享清福的时候,老伴却因病撒手人寰,离他而去,只剩下章老汉孤身一人。
章老汉想来想去,觉得家里也没什么可带的,最后从仓里装了二三十斤花生到镇里打了两桶纯正花生油。城里东西贵,吃了又不放心,纯正的地道的花生油,正是儿子需要的。
良儿在电话里说,“爸,您八十岁都没做寿,我五十干嘛做酒啊?”但儿子终究拗不过老子,生日那天,章老汉清早起来,提着两桶花生油,伙着大儿子、三儿子、大女儿一起,坐三个小时的班车,来到了儿子工作的城市。
好多年没来儿子这里了,城里变化真大,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么漂亮。马路变宽了,十字路口的花坛不见了,安装了交通信号灯,还有交警在现场指挥,路两旁的房子既高大气派又漂亮好看。“现在年纪大了,难得来城里一趟,这次无论如何要住几天才走了。”章老汉看着周围的一切,自言自语道。
到儿子家时,正赶上儿子媳妇娘家人也来贺生。有儿子的老丈人、丈母娘、大姨姐、二姨姐、外甥。两家人平时虽不常往来,却也彼此见过,算是认识。所以,见面不觉陌生,互相打了招呼。
本想让生日悄悄过,现在既然家里人都来了,盛情难却,良儿打心里高兴。他赶紧让媳妇和姐妹们一起帮厨,让老爸、丈人和兄弟们在客厅闲聊,看电视,吃水果。
开饭了,很自然地,良儿老家来的人坐一起,媳妇娘家来的人坐一起。媳妇说,“为了卫生,用公筷吧。”在桌子的每一方都摆了两双筷子作公筷,又给各人分了筷子和碗。因为家里的瓷碗和筷子不够,轮到良儿老家人时,没有了,媳妇便拿出一次性碗筷,在龙头下用水冲了冲,分发给他们。良儿则从柜子里找出一瓶56度陈年老酒给老爸、丈人和兄弟们斟上,又给姐妹、孩子们倒上从超市买来的鲜橙汁。大家坐定后,开始推杯换盏,劝酒夹菜,说着祝福的话语,甚是热闹。
饭后,老爸只坐了几分钟就吵着回家。“老爸您住几天再走吧,好久没来了,让我好好陪陪您!”良儿殷勤地挽留着。“你们忙,没时间陪我的,不好玩,我今天就要回去!”良儿知道老爸的脾气,从来说一不二,不敢再劝。于是,良儿让媳妇给老爸、兄弟准备了些东西带回去,亲自送他们到车站。
晚上的时候,良儿打电话给大姐,问老爸是否安全到家。“早到家了呢,老爸已经睡下了。”大姐愤愤地说,“老弟,我跟你讲,本来老爸说要在你那里住几天才回的,因为你们吃饭还分碗筷,你们城里人用瓷的,我们用塑料的,看不起人!”
“老爸急着回来,就是因为这个气的。老弟你知道么?”良儿听了,不知该怎么解释,半晌无语。是的,他非常清楚,媳妇娘家人特别爱卫生,每逢客人来家吃饭,必用公筷。这本是个好的传统,好的生活习惯。但在农村,时至今日,一般人是不会讲究这些的,吃饭喝酒,大家都是一双筷子夹遍所有菜。他也知道,老爸是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高兴。让老家人用塑料碗筷,媳妇娘家人用瓷碗,确实不妥,应该检讨。可是,他又该怎么开口呢?
(编辑: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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