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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 湘 纪 游
陈加斌 短散文三则
文 应跃鱼| 整编 维维
所谓“潇湘纪游”其实就是张家界之游。这张家界不属人们历来说的“三山五嶽”名山大川之列。这以张家界为核心景区的武陵源，地处湖南潇湘之地，就在贺龙元帅的故乡桑植等三县交织地带，虽是上古以来天设地造，却一直以来是“养在深闺人未识”，鲜为人知，到了本世纪八十年代开发以来，才一下子名耀世界，拥有我国首批“世界自然遗产”等金字招牌，成了全球首批“世界地质公园”，联合国以世界“张家界地貌”命名为“中国第一个国家森林公园”。从此，张家界以“奇绝冠天下，最美武陵源”而“天下谁人不识君！”
去了游了张家界，我就久久难忘老总书记胡耀邦有关张家界的事，是我的朋友，当年胡耀邦的保健医生胡维勤同我说的一个真实故事。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国内旅游之风刚兴起，那湘西武陵源绝妙景色初露头角，游客骤增。这以张家界为核心的武陵景区，地处桑植县相交的三个县，各景点自古并无明确的管辖地界，为了争夺景点，争夺旅游商业利益，为了争地盘，当地群众和背地里支持的辖地各县地方政府，为此争论不休，后来直至为争景夺地而武斗遍地，烽火连天，美丽的武陵源，为此几乎成了国内唯一的“危险之地”。当年，总书记胡耀邦到湖南视察，省委领导汇报了这个“官民共涉”的棘手问题，要求中央“天赐良策”。胡耀邦听了汇报，只说了句“去武陵源转转再说”，就在湖南省委领导陪同下，去武陵源转了一圈，沿途也接见当地一些“告御状”的群众，但人家只知来了“大官”，并不知来的是我们国家最高领导人总书记胡耀邦，这时总书记无意中，听到“告御状”的人说：“我们各县刀枪相见，争什么争？这武陵源都归一家管不就结了吗？！”总书记把此言记在心中，也许他想起毛主席生前讲过的句话：“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心中就有了解决张家界武陵源争景武斗问题的主意。他走了张家界的许多原始景点，着实对其绝妙的景色赞口不绝，说“真是养在深闺无人识啊！”
胡耀邦总书记离开湖南前，向省委领导口授一个錦囊妙计，将涉及武陵源的桑植等三个县，合在一起，成立一个地级市，立即集力开发这个养在深闺无人知的景区，这个市的市名就称“张家界市”。从此，中国有了一个只辖三个县的，最少的地级张家界市，往日武陵源之乱，迎刃而解。也从此，张家界成了当年全国游客最多，旅游收入最大的景区，随后在景区装了登山索道，在天门山架设了世界最高最长的玻璃栈道，更因如此，张家界名耀联合国，并授予那些世界性的金字招牌，真的是“天下无人不识君”了。
我到张家界比较早，正是开发兴旺的初期，那时既未安装索道，也未架设天门山的璃玻栈桥，有勇气遍游景区的天子山、天门洞、金鞭溪，十里画廊，水浇四门直至黄石寨众多景点，只能靠自己矫健的双腿，爬山登峰，别无它法。当时我年正花甲，登山雄心不泯，带着妻子笑儿勇往直前。第一天游程遵团队安排，从武陵源北门进山，先游了黄龙洞。进洞转一圈，见洞中无非是奇异钟乳石，高高的挂瀑，同我熟之能详的金华双龙洞冰壶洞大同小异，游兴不大，匆匆出了黄龙，游伴们就各自登山，穿天门洞，上天门山，直奔天子山贺龙公园而去。
到了山脚，仰头一看，哗！那云雾中的天子山隐现天边，眼前笔竖的登山石阶直上云霄，让人顿生敬畏，自己能攀上山吗？山脚一地砰上聚集着一群头缠灰布的士家族青壮年，异口同声吆喝着“滑竿，滑竿！”招呼游客坐滑竿登山。我自己徒步登山雄心不减，可爱妻体形偏胖，肯定无力登山，我就奔向滑竿群问情砍价，土家人见我有坐竿登山之意，真情的答说，“老板，你尊夫人肯定得坐竿唷！上下山全程150元！”哗，果然价格不菲，当时的150元，相当于我们正处级一个月的工资哩！可是见同行一班上海游客，年轻轻的，不分男女趋之若鹜，纷纷坐滑竿登山，当时我心想，上海人毕竟“看破红尘”，此刻就是享受、气派！当时的我，也有点儿“财大气粗”，不在乎那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昂贵轿资，叫了一顶，让爱妻躺着滑竿登山。高高笔竖的登山石阶，直插云霄的天门山，这一切对抬滑竿的土家族人，全都不在话下，他们健步如飞，如履平地，把肩上的滑竿跃跃如摇椅，让坐客既惊险又舒坦，可只苦了我这跟着滑竿随行的“随从”，奔得气急如牛。后来翻看当时游伴给我拍的一张相片，当时的我，恰如某电影中的一桥段的一个经典镜头，跟在爱妻滑竿后急急攀登的我，背着一只包，举步维艰，活脱脱像是紧跟滑竿上阔太太的勤务兵！几十年后今天一看，依然让我忍俊不禁大笑嫣然！
△张家界坐滑竿攀登高高的天门山。
终于到了天门洞，抬滑竿的土家族人也要歇口气喝点水。这高高的天门洞，对那高耸云霄的天子山而言，只是中途，此处如今己设置了当今世界最高最长的玻璃棧道，是游客集聚的大景点，当年也是游人集聚小息观景之地，人声鼎沸，热闹得很，我夫妻俩边赏景，边取出自带的矿泉水掇饮解喝；这矿泉水，四十多年前还是属高档的稀罕之物，所以在天门洞还有卖茶的茶摊。谁知此处还是景区猴趣最浓的人猴嘻戏宝地，不意中，我们也在此处“演出”了一出令人难忘的“人猴共戏”的离奇“节目”。
我妻子正拿着矿泉水瓶打算打开时，忽听几声吱吱叫声，一只小猴一把夺过我妻子手中的矿泉水，猛跳上她肩头，吱吱吱的叫着，只是打不开瓶盖，我妻子见肩头小猴，先惊后爱，摸着可爱的童猴，不知如何与它沟通，哭笑不得。此时精通耍猴的土家族轿夫们齐声喊“面包面包！”我顿然会意，立即买了十只面包，给了妻子肩上小猴一只，换回它打不开盖子的矿泉水，小猴顺从地接了恩赐它的面包，吱吱叫着，兴高彩烈的啃起来，见那呲牙裂齿的猴面，我虽辨不出猴的脸是笑是哭，但很逗人的。正在与肩上小猴儿嘻戏，忽然间天门洞上群猴毕至，似是躬着双手，都来讨赐面包，我只好撕开面包，一一分赐，群猴才哄然散去，只是妻子肩上的那可爱的小猴依依不舍，不愿离去。原来这猴也是很通人性的，而后，它们似乎是“列队肃立”欢送我上了滑竿，直奔天子山。
△这是可爱的猴们
登上天子山顶，已近午膳时光，山顶有贺龙公园，此地原为贺龙家乡桑植县，说起贺龙，对当年他兄妹一把菜刀闹革命的英雄业绩无人不知，游客们无不温故思新，肃然起敬。中午在贺龙公园边的小饭店吃了中饭，我们没点什么美食小吃，只吃了糙米饭南瓜汤，却别有一番风味。
这天子山坐落在武陵源的天子山自然保护区，天子阁、御筆峰就在周边，这御筆峰是公认的武陵源砂岩大峰林风光的标致性景点，堪称天下一绝，畅游御筆峰，实在是这潇湘之游的难忘之点。眼所见奇峰十数座，错落有致的秀峰突起，遥冲蓝天，恰似神仙倒插的御筆。此景变幻万千，日照霞染生辉，云雾涌动之刻，时隐时现，春月透过花丛，五层峰峦相迭，峰高百余米，传说中是向王天子兵败武陵源时，他丢弃的随身御筆化成的奇峰，史称御筆峰。这御筆峰峰顶绿荫植被覆盖，酷似簇簇的狼毫巨筆，远远看去大气壮观，此峰似沉似浮，人称“琼山仙阁”，御筆峰后是著名的天子阁，还有被称为“仙女献花”等美妙的景点，可惜来不及一一遍游。
奇妙的天子山御筆峰
游张家界最令人难忘的，应该是漫步金鞭溪，饱览十里画廊，置身其间真享尽人生美景，那美妙的享受，实在难以言表。下了天子山，我们漫步荡漾在金鞭溪畔，潇洒异常。金鞭溪是一条冒着仙气溪流，弯弯曲曲，清流孜孜，溪边雾气蒙蒙，更给小溪增加几分仙气，偶尔捧一掬清流入口一嗽，似有点甜，我虽不敢吞下肚，但坚信此水决不亚于卖钱的“农夫山泉”矿泉水。溪边松树颗颗粗壮，笔直直耸入云天，大多有几十几百年，奇松根植于溪边山峰岩缝中间，草丛、石缝甚至树杆上，长着各色菌类，白的，黄的，棕色的，各色各样都有，组成了一组古老而奇异的景色。
金鞭溪全长5710米，沿线是张家界武陵源风景最美地带，一路的景点有金鞭岩、观音送子、师徒取经、劈山救母、长寿泉、双龟探溪、紫草谭和千里相会等等。漫步走着，仰头观赏，对沿线古松怪石，溪涧清流赞赏不己，不思移步，但对那些名目繁多的景点，只觉不尽略略，对独具赏美心情的高层次游者而言，不免觉得太俗套，太标新立异，似缺审美文学色彩，所以对这些都未一一细赏，而对十里金鞭溪两侧天之造化，错落屹立的奇峰美石赞美倍加，久久不愿离去。难怪这里定名为“十里画廊”！十里山涧，你举目细览，随你视点如何变化，都是一幅幅天设地造的巨型山水国画，这种美妙传神的山水国画，我以为是昔日画界顶级大师齐白石和张大千他们，都会甘拜下风，自叹不如！回想起起来，我当年能在这世上仅有的天然画廊，饱览美景，实为人生的大幸！
△“十里画廊”之一角
离了十里画廊，沿着青石板石阶拐向前方，是一古香古色的石桥，谁知又遇上猴群，桥边的原木仿真栏杆上，聚着老小三五只猴子，吱吱喳喳叫唤着，手舞足蹈，有作合十状，我顿觉心情舒畅，以为它们是天门洞上，我向它们赠过面包的群猴，在此向我送行哩！再见吧猴哥！挥手向黄石寨而去。我们此行的最后一站景点是水绕四门。“水绕四门”！多么美妙深含诗意的景名。据说这景点之名，是当年胡耀邦考察张家界时随口而点的，这伟人果然出口成章，妙语天成！我们今晚下榻的那家农家旅社，就是胡耀邦当年落宿之地。
在水绕四门转了一圈，不说清泉绕山幽雅之色，却忽然想到一位古之名人，号称西汉三杰之一的张良。这张家界景区，自然风光名扬世界，但人文景观却相对式微，除了天子山那贺龙一把菜刀闹革命传说外，似无光鲜的著名人文传说，一听说张良墓就在此，那梦幻般的张良传说，顿现在眼前，刚在住处放下行囊，夫妻俩就迈步寻访张良而去。现在回忆起来，我们当年张家界之行，最难忘的，其实还不是那里“养在深闺人不识“的美景，更不是我和爱妻，那登程中“官太太和勤务兵”搞笑的一幕，而是在水绕四门的夜寻张良墓。当年，在激情之刻，夫妻俩当晚共写了一篇感文，题为《夜觅张良墓》，发表于《记者文学》，后来收在长征出版出版的我的散文集《半缘吟》里。在此全录如下，权作本文结尾一一
《夜觅张良墓》
作者 应洛茜 应跃鱼
湘西之旅最难忘的是夜觅张良墓！
在索溪峪武陵源宾馆已得知，下一站下榻地，是张家界水绕四门。这是很有诗意的景点，地处天子山、武陵源和张家界的必经之地，当年胡耀邦等中央领导和国际名人游山，都在此地的武陵源酒店落脚，名声赫赫。
来前得知，我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张良墓，就在这水绕四门的相柳岩下。天赐良机，我岂能放过这寻踪觅迹的机缘！
张良其人，二千多年前，在博浪沙刺秦皇而各扬天下，后遇黄石公得法，投奔揭竿而起的刘邦，成为汉王朝的开国元勋，与韩信、萧何合称“汉三杰”。张良的任何痕迹都是诱人的。何况在这举世闻名的世界公园中，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据清道光《永定县志》载：“张良从赤孑游，有墓在青岩山（即现张家界），时隐时现。”湖南省民族研究所专家考祭鉴定为“汉留候张良墓居水绕四门正中西北角之相柳岩下”。有诗云：“缔造汉室铸奇功，脱却锦衣来山中，只缘四门山水好，青岩山景赛汉宫。”
专车把我们送到水绕四门，已是黄昏，刚在聚贤山庄安顿下来，我就找到老板娘打听张良墓。“呶，就在那边上。”年轻的老板娘并不把张良放在眼里，说“有什么好看的，也许你看不到。”我以为她说的是夜色已降临，天黑看不到，说了声“谢谢”，就径自按所指方向，穿过白茫茫的雾色开始寻踪。山里光线昏暗，黛色的远山近峰间，山雾缠绕，仿佛置身仙境之中。
那时隐时现的峰峦，随着我行进的角度变化而变幻莫测，似怪似兽，似神似鬼，不免生出几分寒意来。终了找到了，踏着湿漉漉的草地，顺坡而下，果见小小一碑，上书“西汉留候张良墓遗址”。举目环顾，这大人物的坟，却是一无所有，唯有这巍巍山峰间的一块墓碑。“咔擦”一声我按下相机快门，可是底片冲洗出来是一片昏暗，什么也没有！
啊，明白了，我是虔诚却无缘份，想那张良是何等玄机神秘之人物，他的遗踪是那么好找吗？难怪志书上称“时隐时现”莫非我正遇上“隐”时？
夜觅归来多了几分惆怅。张良是河南郏县人，是在江苏圯上遇黄石公学法，后在陕西咸阳开基创业，进入汉宫。二千多年前，他是怎么千里迢迢到这片湖南深山老林，终其一生呢？
我连脚也未洗，就去找老板娘聊起来。年轻貌美的老板娘，比她夫君多了几分热情，多几许文才，说的张良故事，实在称得上是一则不错的民间文学。
原来在汉三杰之一的淮阴候韩信，被汉高祖刘邦“赐死”后，张良自知开国名臣死期在即，为避杀身之祸，他功成身退，走出汉宫，随赤松子南游，浪迹名山大川，专食百草花果，修仙炼道，后就死在张家界的黄石寨上。
张良的死讯传进未央宫，吕后愕然，一怒之下，下了非要找到张良的墓冢，消尸灭骨不可。后来武陵源郡乔太守，在一风水先生指点下，找到张良墓。可是这个乔太守，奉命率300兵丁，挖墓七七四十九天，连墓穴也未打开。后来用烈火烧了七天七夜，忽听“轰”的一声巨响，墓冢炸飞了，一股黑烟护着张良棺椁飞上相柳岩头。所以传说张良墓“忽在山巅忽在山下”。志书上也有“时隐时现”之说。当然这都只是传说。（中篇完）
《四嶽游踪》全篇未完待续。紧接下篇
作者：应跃鱼，耄耋老人，中共党员，离休老干部，现任市新四军研究会常务副会长，一个会刷微博、会聊Q笔耕不辍，与时俱进的文坛
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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