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邻居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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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乔麦觉得她和陈有福就像一棵多年生长的樱桃树,偶尔开着淡淡的花朵,但从未有过激烈的红果子,纵然如此,并不妨碍樱桃树华冠浓密。
樱桃好吃树难栽,难栽的不是树,是土壤不对。
哪有那么多干柴烈火的情事要燃烧,此生就这样成树。可是别的鸟儿飞来筑巢栖息这棵树上,为什么就令乔麦心里树叶风摇呢?
两个看似八百竿子打不着的男女有过交汇,乔麦自此对金莲多看一眼。
金莲真厉害,元旦活动期间一人卖了十五个水床出去。原来水床冷清的连个人影不见,三个月开不了一单,金莲来了水床火了,要知道一个水床大价位都是七八千块,金莲的私下提成该有多少。
当然,乔麦顺便知道了金莲是离过婚的。她和陈有福真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连黄花大闺女都愿意找小城本地的国企员工,求得安身立命之地。东三省经济一败涂地,金莲这样的离婚女子肯定愿意留在此地。奇怪的是,陈有福家还是他一个人进进出出,金莲没有住进来。
男女相亲,王八不是都对绿豆眼,男女的距离,隔着几顿白汤红汤的火锅呢?
2,
春天花开的热闹,猫狗发情你抓我挠。致礼在家的时候,乔麦出去小跑一会儿。
每当她走过缠绕着蔷薇花的墙边,总会迎面而来一队队拿着板凳马扎的老年人,他们手里都拿着鸡蛋或者挂面或者小肥皂。保健品温情聚会已经散场了。那些老年妇女的身上涂着友谊牌雪花膏,这种味道从遥远的童年而来,是妈妈的味道吧。
乔麦的鼻子追出去老远。
老孙媳妇出现在队伍里。两人见了,就在蔷薇花下简单说几句。
老孙媳妇说:“今天水床家开会,又发鸡蛋了。正好下面条打荷包蛋。”
老孙媳妇说:“今天深海鱼肝油家开会,发了一块肥皂,比超市里卖的小多了,估计洗几次衣服就没了。”
老孙媳妇说:“今天万能洗脚盆家开会了,发了一小袋大米,能蒸两碗米饭,我和你孙师傅吃一顿也够。”
老孙媳妇说:“今天血糖仪家开会了,发了一根珍珠项链,会不会是假的?这玩意不顶吃不顶喝的,我还是比较喜欢鸡蛋米面粮油。”
乔麦暗自比较了下,最是水床家小气了,每次好像只发鸡蛋。因为有关金莲,她会旁敲侧击问一下。
老孙媳妇说:“水床家不大方,不过水床躺上去真舒服,还有按摩功能,躺了就是舒服。”
无疑,这些从头到脚为老年人准备的保健品,背后有一家大股东在做。甲乙丙丁轮流开会,老年人觉少,听课还有免费物品可以领,每个人都比公鸡起得早。
3,
这天乔麦在公园里溜达一圈赶紧回撤,云彩低垂,雨要来了。乔麦钻进早市买豆浆油条。致礼是豆浆油条的忠实爱好者,还是甜食的拥护者,食品不安全的年代,乔麦吓唬致礼说油条放了洗衣粉蛋糕放了糖精,吃多了就吃傻了,致礼说傻了不是一天半天的,傻了才找你这傻女人。
卖油条的女人呲着俩闪亮的大门牙,一张总是明晃晃的脸像刚从油锅里捞出来。围裙也锃明瓦亮,仿佛不是炸油条的而是打铁的,围裙后面的带子系的紧张短促,因为肚子鼓鼓的,里面有个小油条西施或油条哪吒,看样子已经月份不小了。男人一揪油条面胚下锅,油条在女人手下那根粗木头筷子的翻动里开始迅速怀孕,白脸变成黄脸,越来越黄,黄到发红,女人铁笊篱一捞,然后倒在铁筛子里滴滴答答控油。
乔麦常常把自己想象成炸油条的蒸包子的卖馄饨的妇女,如果她是她们,悄悄数钱的幸福指数未必比小会计经营大笔账目一分不是自己的低,那些分分毛毛多抓现啊。
买完油条回身走,看见男邻居拿着篮球过来了。
陈有福的一张脸在阴天的早晨看起来无比生动干净,一看就知道被大汗洗过。手里的篮球也换了新的。
两人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乔麦想,一个人也值得买油条?
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一个人当然要吃饭,一个人当然要上厕所。
回到家一看时间不早,乔麦喊了一嗓子:“孩子们,起床了!”
显然,她把致礼也当成孩子了。当然,他本来就是她的大孩子。
每天早上的楼道之约时间到了。乔麦和陈有福照例重复以往的剧情,甚至打招呼的话都雷同到不多一个字。今天陆桥帅没有起床气,因为有了新背包,背包上一个大嘴猴,他背着大嘴猴高高兴兴上学去,见了陈有福一连叫了两声陈伯伯好,还让陈伯伯看他的新背包,然后对着陈有福使劲咧着小嘴,表示他也成了大嘴猴,两人都笑。
一前一后走到楼梯拐角处,忽然背后门响。乔麦以为是陈有福的对门呢。就听一个熟悉的女声降至温柔小调:“要下雨了,带把伞。”
乔麦听见陈有福军人的脚几步回身上楼,她也不由得跟着回头。
金莲探出高挽的发髻,正在把雨伞递给陈有福。
乔麦回过身,领着陆桥帅的手迅速下楼,仿佛撞破了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自己变成了仓皇逃窜的老鼠。
4,
她在幼儿园里做完义工买菜回家,这时候已经八点多。走到楼道看了一眼那辆崭新的桃红小自行车,她明白这是金莲的座驾。
致礼刚刚起床,顶着蓬乱的鸡窝,呼出攒了一整夜的口气,张开双臂对老婆说:“来来来,抱一个。”
乔麦很配合的进了他的怀抱。
因为高度,两人的拥抱里,她总是搂他的脖子,她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不说话,任凭致礼的嘴巴在脖子里拱来拱去。
致礼的嘴巴拱的她有点痒了,乔麦笑着扭过头,看着致礼说:“你掂掂脚,抬高十公分,让我体验另一种拥抱。”
致礼很配合的惦着脚,不知道是否拔高了十公分,乔麦搂着致礼的手臂开始感觉不够舒服,她把手放下来,搂着致礼的细腰。
致礼说自己长了公狗腰,有公狗腰的男人性能力强。
杏能力是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炫耀的资本,有了亿万资产没有睡女人的能力,男人这动物会患上抑郁症。
乔麦说:“你要是长高十公分就好了。我天天搂你的公狗腰。”
致礼说:“那你是母狗了…过去长不高是因为小时候没吃我妈的奶,我现在有奶吃了,吃母狗的奶。”
说着,就要上下其手。
乔麦笑着逃开。大姨妈快要来了,她的双乳涨的像斯伯丁的篮球,一碰就疼,热爱乳房的男人下手总是很重。
致礼并没有过来纠缠,一泡尿还憋着呢。
乔麦忽然想,长高十公分的陆致礼,不就是陈有福的高度吗?
5,
乔麦身子趴在靠窗的沙发边,对吃着油条豆浆的致礼说:“外面下雨了。”
细雨中撑开蓝色的伞花,上面有几个白字,乔麦一点五的眼神看的一清二楚:“某某水床”。金莲骑着她的桃红自行车,座位上套裙勾勒出屁股的线条,小巧紧致,一双细细黑丝袜的腿露在外面。即使骑车,她的身体也直立优雅,看骨架很有些小媛的味道。
致礼没有接乔麦的话,边吃边看手机新闻。
“陈有福有女朋友了。”乔麦继续说。
致礼还是没说话,边吃边看手机。
“小媛有新欢了!”
致礼抬起头,问:“谁?小媛跟谁?”
乔麦哈哈大笑:“肯定不是跟你,除非你拔高十公分!”
“你们这些女人啊,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男人不在矮实用就好,女人不在俊有奶为大。”
乔麦没有理会致礼的感概,她看着走远的金莲说:“我说陈有福有女朋友了你耳朵聋了吗?”
“早就听见了,没女朋友才不正常呢。长的俊吗?”
“你不是说女人不在俊吗,她好像也没有胸,怎么办?”
“为陈有福默哀,高十公分的男人罪有应得,一辈子没奶吃!”
致礼的话像是给乔麦出了一口气,她忍不住笑起来。
6,
清晨踩在蔷薇花瓣的落红上,乔麦遇见老孙老婆。
老孙老婆一只手提着马扎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口袋鼓鼓囊囊的。
老孙老婆等着她的同类们陆续走过,压低嗓门说:“水床家发了四个鸡蛋,相当于把你孙师傅的那份领了。”
“水床家真好,孙师傅有买水床的意向吗?”乔麦觉得老孙是那种打死都不会多花钱的理性人士。
果然,老孙老婆说:“就是给我家堆满鸡蛋山我也不买那玩意,保健品全是骗子,我就是去跟着浑蛋的。”
老孙老婆的说话带出乡音来,混蛋就说成浑蛋。乔麦还是听懂了。
既然专业骗子都忽悠不了一颗清醒的心,水床家的智商还多给老孙家俩鸡蛋,乔麦感到吃惊。
老孙老婆一语道破天机:“这不是给人做成大媒了吗,金莲和陈有福相了亲,成了!等他俩真结了,俩鸡蛋肯定不够意思,要提重礼来谢。不过我和你孙师傅可不是贪财之人,公家多发俩鸡蛋就很满意。”
原来如此。
7,
金莲住进了陈有福的三房一厅。
乔麦和金莲偶然遇见,并没有因为王太太当初的介绍和成为邻居的事实而亲热多少,不在工作状态的金莲就有一种冷冷的拒人千里的气质。八丈之外乔麦准备好了打招呼的话,金莲总是假装看不见。两人总是快到鼻尖的距离才不得不开口说话。
遇见这张不爱笑的脸次数越多,乔麦知道这是一种防御的姿态,有经历的小动物扯一张虎皮披上,人们就不敢近身了。
有时候,乔麦忽然觉得,王琴又回来了。
但王琴的冷是骨子里被骄纵的高傲,冷的一览无余冒着傻气。金莲的冷涂着厚厚的油蜡,让人猜不透内里死水活水。
男人的野马,注定了被一类女人驾驭?
长者一双麦杏眼的金莲应该是会哄男人的女人。不管男邻居有没有幸福,他先有了杏福,陈有福也算是有了点福气吧。
陈有福的确如女邻居想的那样,从金莲身上得到了杏福。
陈有福的第一次婚姻,仿佛是一张风吹雨淋日渐模糊的旧画,他的前妻在那张旧画里面容抽象,他像和一个陌生的叫军嫂的女人云雨,也许有过激烈和张狂,不过,一切都褪色了。
王琴像一盘刚刚被吃光的菜,菜里无油,寡淡,盘子还未洗净,因为被饿着,没什么可回味的。
那个在乔麦眼里好像没有发育成熟的雀斑女子,叫他体验了一把旧社会老爷找小妾的感觉。她是出来打工的饭店服务员,他来这家饭店陪领导吃了几次饭,每次都是这小姑娘在房间里服务。小姑娘垂手站立,很乖巧的样子,让他心生爱怜。他和乖巧的小姑娘说话,说着说着,小姑娘就到他床上来了。
她当然有过经验,几乎没什么技巧,身体又像平板,小说里的小妾很会伺奉老爷的情节看来都是当代人意淫出来的。这小姑娘没有小妾的千娇百媚倒很快有了少奶奶的脾气。这大叔不知怎地就惹毛了她。
好在请神容易送神也不难,送走小女神后陈有福可以写一封告天下男人书了:十八的妹妹固然是一朵花,大叔的牛粪若是不够肥硕热乎,也是难伺候的。
丰乳肥臀,肥臀丰乳,千娇百媚,是他心里最隐蔽的杏幻想。
这个杏幻想几乎被一盆水浇灭。金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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