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语文者得天下

曾经有一阵子，想要办一个语文培训班。对一个学生来说，语文可以说是学好所有学科的基础，包括数理化。可是我们并没有给它以足够多的重视。有句话叫做，得语文者得天下，这并非狂妄之语，只是实话实说。英语和数学都是可以在短时间内突击恶补就能有所提升的学科，语文却是一门只能依靠平时积累稳扎稳打才能有所进益的学科，所以打好语文基础宜早不宜迟。最好能从娃娃抓起。我想办的就是一个小学低年级的语文培训班，但是语文辅导不是那种一抓就灵立竿见影的培优项目，我也不是学校的老师，教起孩子来也不可能有针对教材要求的精准性，没办法提供一个诸如三个月提高20分的量化指标，也竞争不过那些经验丰富的在职的语文老师们。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当然，归根结底，我并不是一个行动派的人物。
但是语文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语文包括两个方面的能力培养，一个是阅读理解能力，一个是表达能力。好的阅读理解能力对于学好其他一切学科，都是大有裨益的，准确地说，是必不可少的。我自己是初二开始学化学的，一门新学科就是一个新门槛，一开始我学得一团糟，几次考试都只是在及格线以上。当时的课本是一本厚厚的用于整个学年的课本。放寒假的时候，我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把课本从头到尾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很多迷惑不清的问题全都搞清楚了，下半学年再学起来，一点也不觉得难了。不用刷题，不用找课外辅导书，好好把课本啃一遍就达到了这个效果，那是我第一次尝到阅读理解能力的甜头。表达能力，更是一个人一生都必须具备的技能，没有良好的表达能力，一个人再有本事，用一句老话来说，也是茶壶里煮饺子，有料倒不出来。
语文练习表达能力，就是写作文，很多脑子里的想法，把它组织成文字表达出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也只有通过写出来，思维才能得到梳理，变成清晰的成品。语文连接着文学，在理解和表达之上，更高一个层次的能力，就是对文字的感受力。这里必须要引用王小波谈他的文学师承的大段文字，这一段话：我终于有了勇气来谈谈我在文学上的师承。小时候，有一次我哥哥给我念过查良铮先生译的《青铜骑士》：我爱你，彼得兴建的大城，我爱你严肃整齐的面容，涅瓦河的水流多么庄严，大理石铺在它的两岸……他还告诉我说，这是雍容华贵的英雄体诗，是最好的文字。相比之下，另一位先生译的《青铜骑士》就不够好：我爱你彼得的营造我爱你庄严的外貌……现在我明白，后一位先生准是东北人，他的译诗带有二人转的调子，和查先生的译诗相比，高下立判。那一年我十五岁，就懂得了什么样的文字才能叫做好。到了将近四十岁时，我读到了王道乾先生译的《情人》，又知道了小说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文字境界。道乾先生曾是诗人，后来做了翻译家，文字功夫炉火纯青。他一生坎坷，晚年的译笔沉痛之极。请听听《情人》开头的一段：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我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对文字的敏感也许有一种天赋在里面，但并非不能后天习得。我得感谢我在中学碰到了好的语文老师，不止一个。记得高一的老师，每周都会抽出两节课来，从学校资料室搬来一堆书和杂志，随机分给每一个学生阅读。记得我第一次拿到的是卡夫卡的《变形记》。翻开第一句就让我懵了：“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我把书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没有被撕走的页面，也没有漏页，这就是第一页上的第一句话。我带着疑问看完了全篇，也没有得到解释，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变成一只巨大的甲虫。但是疑问变得不重要了，人物的命运已经抓住了我。虽然我当时弄不懂作者藏在故事其中的深意，但是，它在我面前打开了一道门，原来可以这样写，原来可以这样想，原来人就是可以变成甲虫，原来世界并不完全是我们真实看到的东西，我们的想象可以无穷尽，而文字可以描述这么奇妙的事情。第二次，我拿到的是杜拉斯的《情人》，还是并不完全看得懂，但那种文字营造出来的晦暗潮湿的氛围，让我沉浸其中欲罢不能。这些都是文字的魅力，通过阅读和感受，它能慢慢打开你的思维，你的触觉，无形中提升你的语文能力。信马游疆记下一些想法，最后得总结出一个道理，我要说的是，多读书，读好书，而且，如果家里有孩子的话，要早一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