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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雪松树
——父亲节怀念我的父亲
文/马政善我父亲已经去世十六年了,按他老人家的遗愿,我在祖茔前栽了几颗雪松树。
父亲是位小学教师,特别喜欢栽树,家院地头都尽可能栽上树。我家一亩多大的院子里载有两颗红白两色的石榴树、两棵桑树、两颗苹果树、两颗香椿树、还有许多榆树和洋槐树。地头栽有白杨、柳树、槐树。但他最喜爱雪松树,他常说做人就要像雪松树:坚强正直。但是,一颗雪松树却给他和全家带来了十二年的噩梦……
那是1963年秋后的一天,父亲托人从省(杨陵)武功林校买回了一颗约有四十公分高的小雪松树,栽在了我家刚进头门的照壁后边。当我婆和我妈得知买这棵小树化了五元钱时,好长时间都埋怨我父亲手大,不会过日子,因为他那时每月才42.5元工资,要养活全家九口人。尤其我婆总念叨着:老人们常说,家院栽松柏,过活不利吉!
父亲非常珍爱这颗小雪松,不但用砖头给它箍立了砖牙型小圆圈,还用律直的棉花杆和树枝给它扎了一个小圆圈围栏。父亲经常自己浇水松土,不让家人碰小松树,生怕出了意外,冬天时还会给小树干绑上破布防冻。小雪松树也长得很快,到1966年时已有一米多高了,而且树冠茂盛密实。那时农村还没有这种树,惹得经常有邻居、亲戚甚至连来大队检查工作的干部,也专门前来看稀奇。就在全家人引以为自豪高兴的时候,我婆说过的“家里栽了松柏不利吉”的话应验了。
1967年初夏,我父亲这个只管着六、七名教师的羊尾小学校长,也被大学街学校的造反派们以革命的名义给打倒了。蜂拥而入要抄家的造反派们,将我们全家九口人住的两间厦房翻了个底朝天,在没有搜出当然也不可能搜出任何反革命证据,而又不甘心的情况下,有人别出心裁地发现了证据:雪松树这么贵,谁舍得买?这一定是架学校名义买来栽在自家院里的!虽然我父亲提供了买树经过、人证、票据,造反组织也派人经过再三查证并派人去武功林校质对了存根,但还是以莫须有定了罪:家里栽有风景树,还有苹果树、石榴树这是资产阶级思想,是修正主义的表现。于是一伙人不到十分钟,就连挖带铲地把小雪松树拔出,放在地上用镢头连砸、铁锨带砍,倾刻间小雪松树便枝断体残。就这他们走时还坚持了革命的彻底性:砍下了两棵苹果树的树冠,并在枝断体残的雪松树上用脚乱踩一通,满地狼藉,在充分显示了造反革命的彻底性后,还时尚地美其名曰:踩上一只脚,叫修正主义永远不得翻身!
从此,我父亲和我们全家被拖入了长达十二年的灾难深渊。我父亲被限制在生产队劳动改造,全家受尽了磨难。但我父亲始终坚持他的人生信念:相信党。做人要像雪松一样坚强正直!十几年间,常常有外单位、外大队造反派组织来人,要求我父亲按他们预设的材料内容签字画押作证,但他始终坚持实事求是,自己受再大的折磨也坚持不做伪证、假证。曾有一次,他因坚持不给虚假旁证上签字,被一吴姓造反派用锣槌猛力击打右手大拇指连掌关节处,落下了不能弯曲且天阴雨雪便疼痛的终生残疾。
1979年,蒙冤十二年的父亲恢复了公职和名誉,他还是用那句话教育我们:做人就要像雪松那样——坚强正直!他还告诫已担任了各自单位党支部书记的我大哥、三哥和我:对在“文革”中整过我们的人,一定要注意包容团结,按中央说的“一切向前看”。
退休后他还坚持身体力行,爱栽树爱雪松爱好不变,在三分菜地里栽植了雪松、白皮松、红叶李树苗。现在这些树都已长大成材,树干挺拔,枝繁叶茂。
父亲,现在社会越来越好了,我们想念你!我们记着你的话:做人就要像雪松一样——坚强正直。
文中插图为作者提供
作 者 简 介
马政善,退休教师。武功镇绿野村人。爱阅读,常有小小说、散文、诗歌、游记发表于国家、省、市、县级刊物及《武功书院》、《漆水微刊》等多家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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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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