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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说卢老师。2014年4月13日,卢老师不幸去世,终年7l岁。
火化那天,我去送别,对她的老伴和一双儿女说,卢老师教我们时,操心费力最多,受气被误解也最多。
细细回想,卢老师是一位责任心非常强,要求学生非常严的班主任。她是武汉人,明显具有武汉女性干练直率、要强能干、声高性急等特点。她是在我们读小学的最后一段时间,担任我们班主任的。
当时,“动乱”已经五六年了,天不怕,地不怕,轻视文化,厌烦学习的风气对一些同学影响较大,加之我们又正处在叛逆期,所以顶撞老师的事情屡见不鲜。
有一次,一位同学懒散地背靠后面课桌摇晃,发出“吱吱”响声。卢老师叫他坐正听讲,他满不在乎地瞪了一眼。卢老师便去拽他,他“蹭”地一下站起来,使劲把卢老师的手挡回去。显然,卢老师被碰得很疼,她紧抿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出去!”“就不出去!”“那你就好好上课!”这位同学气呼呼地坐下来,仍然赌气地背靠后面课桌。
下课后,有同学说卢老师被气哭了。我们便去办公室窗前看,只见卢老师趴在桌上哭出了声。可过了两节课,卢老师眼睛还是红红的,就又站在了讲台上。
为了带好我们班,卢老师开展“一帮一,一对红”活动,让一个班干部管住一位上课爱动的同学;要求成立晚间学习小组,到房屋宽敞的同学家里集中写作业,温习功课,小组之间还进行交流和竞赛。我就曾先后到王同学、屈同学家里学习过。
在当年的矿山,来自大城市的卢老师,属于时尚洋气,知识女性的类型。她身材苗条,穿着讲究,白皙的脸上一边一个酒窝,走起路来步履轻盈,目不斜视,一副自信的神态。可和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一起劳动时,也真难为她了,硬撑出一股泼辣劲。
有一次大扫除,我们班铆足劲要得“最清洁”,她就挽起裤腿衣袖,带着我们洗地抹桌,扫墙擦窗,一直忙到下午4点多,其他班的同学都走了,她和我们七八个班组长还在收收捡捡,等待检查。瘦高瘦高的舒校长带队来了,一句话没说,抬手摸门框上方的横档一看,用大冶普通话说:“哈〔意:都〕是灰!”
我们顿时傻眼了,那里的确没有抹。卢老师担心我们的集体荣誉感受挫,走上前说:“他们很想得‘最清洁’,一直忙到现在,你们到教室看看吧!”舒校长板上钉钉地说完“清洁”,就背着手走了。
这个评价马上贴到了门上,我们失望至极,气恼至极!卢老师也低头走了。由此,我们给舒校长起了一个绰号,一看到他就指点着说:“哈是灰,哈是灰!”再故意哄笑着从他身旁跑过。
还有一次,学校组织师生在铜鼓地山开荒。骄阳下,卢老师戴着草帽挥舞锄头,短袖花衬衣汗湿了,沾满泥土,两胳膊晒得通红。指导我们干活的校工对她说:“你到树荫下歇歇,手膀子晒狠了,晚上会像火烤一样疼。”
卢老师抚摸胳膊,不好意思地说:“晒少了。”校工又说:“干这样的活,要穿长袖衣服。”卢老师边感激地说“好”,边继续干。这可能是那个年代,知识分子进行自虐式锻练和改造吧。但作为学生,我们听到这番对话,看到这般情形,心里不是滋味。
呜呼,斯师已逝,空余念想!卢老师,您在天堂可好?若有来生,还愿作您的小学生,并断言您不会再无谓地受气受累啦,因为时代变了!
我的小学上了六年半。其间,受大气候干扰,课程和学制都给人以随意之感。记不得是几年级,招生和学年起始由秋季改为春季,我们“踏步踏”了一学期。之后,小学又压缩成五年。所以,1972年春季,我们才和低一年级的校友同时升入中学。
时光一去不复返,蹉跎岁月多是叹。六年半的小学,有收获,但未达到应有的程度;有童趣,但却是以耽误学业为代价。而有无奈、有酸楚,乃至有怨忿,才是抹不去的底色。万幸的是,改革开放以来,我们这一拨学生有了一个又一个弥补人生缺憾的良机。如今之母国,政治文明,社会进步,民智开启,坚信那个不得人心的荒唐时期不会再出现!
二0二0年十月三日
文中照片为作者提供
阎建武散文:回忆小学时光(一)
阎建武散文:回忆小学时光(二)
阎建武散文:回忆小学时光(三)
阎建武散文:回忆小学时光(四)
作者简介:阎建武,自称“武夫鉴言”,生于矿山,长于矿山,学于矿山,干于矿山,写于矿山。但见中意书籍,必读之为快:凡生感慨情怀,必化之为文。读写之间,渐觉人生价值所在。愿更加勤奋地沉浸于趣好中,使此生稍显精彩。
杨姣娥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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