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荐读】唐毓锋：帮扶户的土茅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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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唐毓锋，男，壮族，现供职于保安乡古良小学。喜欢拜读各位文友的作品，偶尔也留下一些文字，借以自乐。
帮扶户的土茅台
文/唐毓锋
车子一进入仁怀市地界，就看见一个几层楼高的酒瓶，“酒都”两个字特别显眼，仁怀市的山山水水都在招手微笑，欢迎着四面八方的客人。开了一天的车，我也累了，此时此刻，我总感觉到有阵阵茅台酒的扑鼻香，巴不得提速马上驾到茅台镇。老婆看出了我的心思，就提醒地调侃我：安全第一，茅台镇会等你的。
去茅台镇，我们谈不上领略什么酒文化，而目的是去看酒都，去凑热闹罢了。酒后不开车，是一条千伏高压线，谁都不敢冒犯。听“资深”的酒友说，在茅台镇买散装酒，家家户户都摆设酒台，像茶行一样，热情邀请我们先品尝，合意后，再购买。所以到达目的地停好车后，我犹如涸辙之鲋一样穿梭在酒街酒巷中，品尝了几家的酒，也品不出什么结果，倒是不胜酒力的我已经几分醉了，况且我也不是“酒鬼”，以免朋友“笑”我“贪小便宜”。所以这么一品，对我来说就是“弊大于利”了。碍于面子，最后，我们也买了一些。其实，我买的那些酒跟我们本地自酿的酒对比，也不算什么品位，哪里比得上我们大都安的黄酒。我的帮扶户蒙兄弟酿的那些酒还比我买回来的这些酒好得多，堪称土茅台。
2016年，组织上安排我帮扶蒙兄弟这一户。记得第一次入户的时候，蒙兄弟家庭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家人勤劳朴实，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乡土生活。一家七口人，两个劳动力，两个老人，三个适龄在校的孩子。靠着这样的乡土劳作，维持起家庭最起码的生活都很有困难的。蒙兄弟住着简陋的木瓦危房，家畜圈在底层、二层住人，住人脚下的木板老旧，加上木质不好，也不直，透过木板缝隙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畜圈了。畜圈里面有一只十来斤的山羊，骨瘦如柴，饿得水汪汪的眼睛咩咩地叫个不停，总是抬头往上面看着主人……我心里想，精准扶贫识别，像蒙兄弟这样的户的确识别对了。接着我往主屋的侧面走去，就是一个简陋的厨房，三颗石头围成火灶，五六个大海碗参差摆放在黑黝黝的歪木架上。然而，意外的发现，今天主人在酿酒呢，那扑鼻的纯香、那急促的水蒸气纷纷冒出了顶锅，灶旁的酒缸里面发出高级蒸馏水吱吱的流声，不是酒鬼的我都馋涎欲滴。主人有点不好意思，一手挠挠着头解释了一些情况，家庭其他成员都躲到了蒙兄弟后面，看看如何收场。我也模模糊糊地随便应和着，随便几句后，终于平息了主人这一尴尬紧张的一幕。在我们农村，有这么一个流传，如果哪家正在酿酒，恰逢男士串门，那就是一件好事，意味着主人酿出的酒就会更醇、更香、产量更高。正因为这样，蒙兄弟就更加自然起来了，拉我到桌边，从缸里面舀了一塑料口盅热酒，热情地“逼”喝完，我哪里喝得完呀，为了商议有关帮扶的事情，我也喝了几口。边喝边聊中，我跟蒙兄弟一家人关系拉得更近了，我也宣传了有关精准扶贫政策，要求蒙兄弟要配合党委、政府的扶贫政策和工作要求，到2020年跟全国各地一样，脱贫，同奔小康。虽然我不擅长酒，但是由于我跟蒙兄弟一家人聊得很融洽，帮扶工作开头就这么顺利，那次我也喝了近二两酒，脸也红到了耳根，我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说：蒙兄弟呀，你酿酒水平很高，酿出的酒也很醇厚，但是，不要整天研究这样的酒就万事大吉了，从今以后，你要转变观念，跟着精准扶贫的步伐，抓住机遇，酿造更好生活，四年后，要跟着全国各地一样脱贫致富过小康生活。到时候，你酿的酒会更醇、更香了，我过来跟你喝个大醉方休。
那次酒后，蒙兄弟一家真的开始有信心持家脱贫了。
从2016年10月份开始，蒙家了解很多扶贫政策，品尝到了很多扶贫实惠。生活最低保障、饮水安全、助学金、医疗保障、危房改造、农林补贴、粤桂扶贫协作资金、公益性岗位工资等各种扶贫政策应享尽享。除了以上这些等、靠、要的项目以外，蒙家也积极参与“贷牛还牛”、“贷羊还羊”等产业养殖盈利，增加了家庭收入，2018年，水泥路也建到了家门口。近三年来，蒙兄弟还利用家务闲空之余，享受优惠政策，积极投奔到广东务工。家庭收入渐渐提高。
记忆犹新的是，2018年，蒙兄弟获得危房改造补贴后，新建了150平方米的小洋楼，倒板封顶那天，他电话联系我说，他家的扶贫牛突然病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要我去看看如何处理。当我赶到他家时，我才明白一切，不是牛病的，随后我也跟着父老乡亲们进桌道喜封顶大吉。几块羊肉下肚，喝一碗羊红、羊汤等百样药之后，各位开始推杯换盏，桌边放着那熟悉的酒缸，同样散发出香喷喷的扑鼻气味，蒙兄弟边倒酒边自豪道，这酒是本地糯玉米颗粒酿制的，香味四射，酒体醇厚，喝醉头不晕，还能强身健体。随桌乡亲们也个个都赞许，虽然我对酒不感兴趣，但是出于客人的身份，我也客气地连连点头。两杯下肚后，我又犯病了，胆子大起来了，对蒙兄弟说，有关酒的研究，你头头是道，今年是2018年，到2020年你要脱贫，任重道远，房子建好后，政府还要给你安装大门和窗户，有这样好的脱贫机遇，他保证努力，光荣脱贫。众乡亲们也鼓掌鼓励。由于兴奋自豪，蒙兄弟与全桌每人各干一杯，他醉啦，我也准备起身离开，随即他怎么挽留，我也脱身出门。这时候，歌声笑声混成一片，革命老哥、流行歌曲响起来了，我从蒙兄弟家“逃”出来，越走越远了，到了弄东屯坳口，还隐隐约约地还听到他的反复的歌声，“你莫走，天做被，地做席……”。
房子建好后，宽敞明亮的洋房里，电视、冰箱、消毒柜逐步齐全。蒙兄弟还享受到相关扶贫项目，建好畜圈，家畜成群，接通自来水，脱离了大海碗、石头灶、黝黑木架碗台的历史。
由于组织安排，2019年5月后，我不再帮扶蒙兄弟家了，但是，我跟他家还有不解之缘。平时我们都保持联系，主要联系也是关于扶贫脱贫的事。布努瑶祝著节那天，蒙兄弟早早就来到学校门口，他说要见我一下，见到他一双擦得透亮的皮鞋，一件洁净的衬衫，刚换了一部三千元的华为手机拿在手里，停在摩托车上，一脚插地，甚是威武，好像要“偷偷约会”一番打扮，令我有点不解。学校在上课期间，我不会乱离校做与工作无关的事，况且今天邀我到他家做客，我这样的“规矩”他早已摸透了。他下车后，靠近我说，昨天刚酿的“土茅台”，拿两斤给我品尝，我真的不好意思，哪里敢要帮扶户的一针一线呀？经过多个轮回的推拉后，我输了，他早已飞车离开了这个“战场”。原来是瑶族同胞们过祝著节，他们的这个节日就堪称春节一样隆重，蒙兄弟当然气色更好了。我还发现“土茅台”旁边还有一个黑塑料袋，提起来看看，沉甸甸的，原来是山羊肉。这样一来，我就有点紧张起来啦……突然，蒙兄弟来电解释，是他自己养的都安黑山羊，不是扶贫得到的那批奥寒羊，那批奥寒羊要出栏收入的，脱贫的事已经规划好了，脱贫条件绰绰有余。他的话语很有底气，我也理解一切。但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左右为难，简直就像严顺开小品《张三其人》那样了。最后，我还是被蒙兄弟脱贫富裕的事实屈服了。
2020年，蒙兄弟真的光荣脱贫了，迎来了牛气冲天的2021年，见到蒙兄弟的时候，我觉得他更牛了，他酿的酒也应该更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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