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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界 | 赵成现:火车是个大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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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是个大杂院
文|赵成现
昨晚看中央三套的《黄金一百秒》,其中有一组母子搭档,母亲在介绍家庭情况时,说自己的儿媳妇是在火车上相识的,还是自己亲自做媒成全了两个年轻人的姻缘。
听了这位母亲的介绍,就联想起自己曾经在火车上见到的点点滴滴——
2003年元旦,与几个同事去郑州办事,回来坐的夜车。在候车室等了两个多小时,后半夜瞌睡难耐,就席地而卧。刚迷蒙一眼,同事蹬了我一下。睁眼一看,一个“三只手”正往我的裤子布袋里伸着剪刀。见我翻身坐起,“三只手”转身向另一个目标寻去。
那时还没有实名制,又临近春节,坐火车的人密密麻麻。火车上人来人往,啥人都有。一会儿是检票员查票,一会儿是乘务人员推销水果,一会儿又是餐车服务人员推着盒饭叫卖:盒饭来了,五元一份啦……
这些正规军才串够遍,后边车厢里就传来了清脆的快板响声——一个肩撘蛇皮袋,头戴破礼帽,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手里打着竹板,口里念念有词:竹板打,响连天,你坐火车,我讨饭;一毛二毛不嫌少,块儿八角抬举俺……
惺忪的旅客被这刺耳的竹板惊醒。“老哥,打发、打发。”“去去去,大清早的,不嫌烦人!”打竹板的从人缝中往下一节车厢挤着。
打竹板的刚走片刻,后边车厢里又传来了二胡的节奏。一个老妇搀扶着一个脏兮兮的瞎子,瞎子手中的二胡似乎不受拥挤人群的影响,在夹缝中照样拉得有板有眼。老妇随着二胡的节奏高一腔低一腔地唱着,好像在真的舞台上一样。人们从口袋里摸出三毛五毛塞给老妇,老妇一步步向前挪动着。
靠近我们几个时,一个同事对拉二胡的说:“我们这个妹子也会唱几句,你拉她唱咋样?”“中!”随行的“妹子”在同事的怂恿下站起身来,清清嗓子,跟着二胡亮了几嗓子。车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老妇也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好!好嗓门!”
最近几年实行实名制,火车上好像不再拥挤了,然而坐上火车后,还是像进入了一个大杂院。
前几天,从湖北回来,匆匆忙忙赶上火车。火车刚启动,就听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哭闹着:“奶奶——,咱们不会老家!不会老家!”小孩在他奶奶怀里踢着、蹬着。“噢,不回老家,不回老家!”孩子的奶奶应和着。“你可是回老家,你就是好老家!火车就是朝着老家的方向!”孩子一个劲儿地嘟哝着。
见小孩不依不饶,对面的一个小青年站起来在孩子奶奶耳边小声交流了几句。随后,孩子奶奶与小青年交换了位置。交换后,孩子手舞足蹈起来:“我们不回老家啦!我们不回老家啦!”列车上的旅客纷纷对小青年点头微笑着。
孩子的哭闹没有了,列车上的推销员的声音却来了:“乌梅干便宜了,新疆特产,一袋三十,两袋五十啦,好吃不贵的乌梅干呀!”“小孩,尝尝乌梅干,好吃不贵!”推销员一边走一边引诱着孩子。
“唉,火车也成超市啦!”对面一个打着领带的老者发着老骚。我应和了一句:“都是为了生活嘛!”
“哎,老弟!多大年纪了!在哪里工作?”老者笑着问我。
“五十多了,在老家上班。”
“哎呀,好让人羡慕的年龄啊!正是创业的好年景啊,我要是你这个年龄多好啊!”老者一连串的感叹。
“你是出来旅游?还是串亲戚?”我随便搭讪着。
“我,你看我是干什么的?”老者眉色飞舞起来。
“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吧,我是去XY市谈生意的,那里有一个楼盘需要我去指导。”
“噢,房地产呀。”
“我退休前在国家住建部一个下属单位,前任中央办公厅的副主任就是我的老领导。武汉、南京好几个上亿的楼盘都是我给他们联系的资金。想创业吗?跟着我,一年都是七位数的待遇。”
我沉默了,没有再接下句。
见我不吭声,老者又问起他左边的小伙子:“你在哪里发财?”小伙子说在教育培训机构,最近没事干,在家老受老婆的责怪,出来散散心。老者就“指导”着小伙子怎么把老婆哄好,怎样留点私房钱。还说:“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想到房地产行业发展,给我打电话,保证你一年收入超过六位数。”
老者与小伙子交谈中,也接了两个电话,好像是与商家谈生意。我随意看了一下老者:袖口沾着油渍,内衣还有点脏。心想:退休前还在住建部下属单位,扎个领带就认识前中央领导啦!狗屁!骗鬼去吧!
“乌梅干便宜啦,火车马上到站了,最后一趟啦,五十块三袋啦。”在推销员的叫卖声中,火车真的到站了。
而今,听了《黄金一百秒》中的动人故事,以前在火车上遇到的一幕幕情景,就在脑际浮现起来……
(写于2019.05.11.)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赵成现,民俗文化爱好者。著有散文集《留住逝去的乡愁》与诠释二十四节气的散文集《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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