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散文|猫

江山散文云中书童作品
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还没断奶就常常像模像样地坐在老鼠洞前盯着洞内动静，而且一坐就二三个小时，一动不动。有一次我亲眼目睹一条比小花猫个头还大的大老鼠大摇大摆走出洞外，心里想：这么大的老鼠，小奶猫怕是斗不过它。但小花猫看到老鼠出洞，毫不犹豫像箭一样蹿上去一口咬住老鼠。
猫|云中书童
猫是一种聪明而狡黠的精灵，在众多陪伴人类度过漫长历史的动物中，猫既依赖于人类而又不屈服于人类，与人类若即若离。　　 我最初对猫产生兴趣是在幼年亲眼目睹猫的一次精彩表演。那日我随大人在邻居家串门，邻居家的堂屋里老老少少一屋子人，他家的那只猫不怕人，就在孩子们脚边一边喵喵喵地叫，一边蹭来蹭去，乡下孩子并不当猫是个稀罕的东西，也没人理它。忽然，那猫一个下蹲将两只后腿曲起，前腿伸展微弓屁股贴地尾巴左右快速摆动两只耳朵轮流扇动着，抬着头眼睛滴溜地望着屋顶。这是要捕老鼠的节奏，众人忙顺着猫的眼睛向屋顶看去，只见屋顶的横梁上一只老鼠，边走边挑衅般地望着地下的猫和堂屋里的大人小孩众人取笑说：难道这猫还要窜上屋顶去逮老鼠不成？　　 说时迟，那时快，大家取笑的话音还没落下，那猫沿着一条直线以闪电般的速度蹿上屋顶，直取梁上那只洋洋自得的硕鼠。等众人回过神来，那猫已将痛得吱吱乱咬的老鼠咬在口中坠落地上打了一个滚，警觉地扫了周围一眼，咬着老鼠一溜烟跑了。　　 猫不仅是智商很高的动物，情商也很高。我童年时家里养了一只猫，黑白相间，很好看，散养，不拴绳。我们村子也就十多户人家，西头五六家，东头五六家，东头和西头隔着一口水塘，有一个坝子相连，我家住西头，我奶奶家住东头。西头东头这十多户人家虽都是沾亲带故的近邻，但血缘关系最亲的当然还是我奶奶家。说来也怪，西头几家最近的邻居它很少串门，偏偏舍近求远，隔三差五越过塘坝跑到东头我奶奶家去蹭吃蹭喝。这也就罢了，有一年夏天，它居然从奶奶家三间空房子中带出四只活蹦乱跳的小猫回来了。原来，奶奶家共有六间房子，分别属于六叔七叔的，因六叔七叔都没成家，实际只使用三间房子，那三间房子用来放粮食，猫便在那里捉老鼠生孩子，等小猫长大了，知道藏不住了，才带回我家。　　 那带回来的四只小猫，有花的有黄的个个活泼可爱，见了我也不害怕，感觉我就是它的主人。我虽高兴，但乡下有句俗话：一龙二虎三猫四鼠，意思是一胎生四只猫的，这猫长大了一定不捉老鼠，所以我父亲看到四只猫，很不高兴，赶紧将它送人，送了二只，剩下一花一黄，我死活不给送人就留下来了。　　 两只小猫长大后，老猫失踪了。那时猫都是散养的，时间长了，总有被不怀好意的人偷去的时候，或是因偷吃被人打死扔了。老猫失踪，我就精心呵护着小猫，二只小猫也很争气，长大后并非如父亲所言不捉老鼠，而是将家里的老鼠捉得干干净净。一娘养九子，九子都不同，两只小猫中，花猫比较温顺，粘人念家，黄猫野性多一点，而且好耍小聪明，常常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转半天，也不知它在外干好事还是干坏事。
有一天我正在家睡午觉，忽听喵呜一声惨叫，我匆忙跑出门外，只见黄猫卷伏在邻居洪家的场地上，口中发出呜呜咽咽哀叫声。洪家老五阴着脸手中拿个屎铲往家走，洪家的树上挂着几条干鱼。我明白了，猫被洪家老五打了。于是我兴冲冲拦着老五质问道：你为什么打我家猫？老五几乎余怒未消，理直气壮地回答说：它偷吃我家的干鱼，而且不是第一次了。不就吃个鱼吗？你就下这么大狠手，猫被你打死了！我哭着说。　　 老五不理我，一声不吭阴着脸低着头走回家。老五比较我大十岁，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他已是个混迹社会的小青年了，我也不敢跟他硬争，就抱着猫坐在他家门前哭。哭了一个多小时，洪婶假惺惺地拿了点吃的来喂猫，猫正流着血，奄奄一息，哪还能吃东西。后来，我将受重伤的黄猫抱着回家，黄猫慢慢挪到床底下，不吃不喝也不动。　　 乡下有个神话传说，说黄鼠狼是大仙投胎，而猫是人转十世胎才能投胎做猫的。这个传说的根源可能是黄鼠狼和猫能为人类社会除去鼠害，所以，乡下不打两物，一是黄鼠狼二是猫，即便遇到黄鼠狼和猫偷嘴，也至多吓唬吓唬它们，很少有像洪家老五这样下重手一招致猫于死地的。　　 后来我想，洪家老五之所以如此仇恨猫，主要是因为他们家压根就不会捕鱼捞虾，鱼在他们家太珍贵了。洪家是城里下放的知识分子，大人小孩都不会捕鱼，鱼都是花钱买来的。洪家吃泥鳅不去头不去内脏，用一盆清水养几天，连头带肠子一锅炖了，还说这样吃起来才鲜着呢。　　 我原以为黄猫此次必死无疑，哪知它呆了几天几夜，慢慢恢复了元气，挺过来了，但却瞎了一只眼，成了独眼龙。这使我真的相信，猫是人十世转胎来到人间的，老五那一铲子打在人头上，人怕也活不了，但猫还是挺过来了。我原来常去洪家串门，听老洪说书，看洪婶扎针（针灸），黄猫被打后，我再也不去洪家了，猫的受伤打破了我家与洪家平静的关系。　　 独眼龙痊愈后，靠着一只眼睛，捕鼠仍然准、快、狠，几乎一只眼睛就足够它捕猎的武装了，它偷嘴的恶习几乎也改变了许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且如此，何况它是个动物呢？它的野性还是改不了。几年后，独眼龙外出未归，莫名失踪了。剩下那只花猫，仍在我家捕鼠为食，看家护粮，繁衍生子。那个时候农村以粮食为主，家家都需要猫，小猫生下来都是抢手货，就快就被亲朋好友们订制了。　　 我上初中的第一年冬天，花猫从粮仓中带下两只小奶猫，仍然是一花一黄。猫一般产仔都是春夏，也不知它这一年中了哪门子邪，居然大冬天产下两个仔。一龙二虎啊，我父亲一看，高兴地说：这两只猫不送人了，留在自家捉老鼠。我也忙得屁颠屁颠，每天一放学，就拿泥锹去田间挖泥鳅给它们一家三口吃。三九天泥鳅赛洋参，猫一家三口吃的比人都好，长得当然不会差。　　 两只小猫奶水充足，辅粮优质，长得精神抖擞，毛发光亮，一个个生龙活虎。龙其是那只小花猫，跟猫妈妈完全不一样，除了活泼可爱，淘气调皮外，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还没断奶就常常像模像样地坐在老鼠洞前盯着洞内动静，而且一坐就二三个小时，一动不动。有一次我亲眼目睹一条比小花猫个头还大的大老鼠大摇大摆走出洞外，心里想：这么大的老鼠，小奶猫怕是斗不过它。但小花猫看到老鼠出洞，毫不犹豫像箭一样蹿上去一口咬住老鼠。那老鼠也不示弱，拼命反抗欲挣夺小花猫，仗着块头大拖着小花猫在地上打滚。只见小花猫用嘴死死咬着大老鼠，还用两对前后爪紧紧抱着翻转腾挪，与大老鼠进行着一场殊死搏头。打斗声惊动老猫，老猫亲自观战，慢慢地大老鼠终于失去斗志，束手就擒。　　 小花猫和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看到我在家里时，它就冲着我喵一声。我若坐在板凳上，就对它说：上来，它就轻轻一跃，跳到我的双腿上。我若去田间地头捕鱼捞虾，它也紧紧跟随着。但是，二年后，小花猫失踪了，在这之前，老猫和黄猫也不知所踪。那只小的黄猫，性格本来就比较温顺，后来听说，有人看到它被人抱走了。但小花猫的性格我知道，没人能抱走它，它的失踪原因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家养了很多年的猫，到这一年，全丢了。小花猫失踪更令我失魂落魄，我常常在梦中见到它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一年后，我即将进城，在进城前的最后一周，仍贪恋曾经玩过的一早一木，对即将离开的故土恋恋不舍，决定与小伙伴小宝再过一次捕鱼的瘾。虽然已是秋天，明知很难捕到鱼了。　　 那晚天很黑，我们打着手电来到邻村与我村交界处的一口水塘，照着水面，水面无鱼，我们很失望，便转身往回走。随着手电光掉转到来时的方向时，忽见一只猫拖着一条绳子急速躲开，一眨眼就不见了。我问小宝：你可看见了猫了？小宝说：哪有猫，你怕是想你家小花猫想疯了！我想想也是，小花猫已失踪一年，它要是能出来，早回家了，还能跑到这荒野中来？大概是我看花眼了，或者是人家的猫呢！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妈妈在窗户外冲着我大喊：老窝子，小花猫回来了！我从梦中惊醒，一骨碌爬起床，忙问：在哪？妈妈说：在厢屋的床肚里。我忙去厢屋，小花猫几乎能听出我的脚步声，远远地喵喵叫。我低头往床肚一看，果然是我家的小花猫，它失踪一年刚回来，显然是有点认生，但我唤了两声，它还是跑了出来，我生怕它再跑了，赶紧一把抓住它拖着的那条绳子系在床腿上。我家猫原来都是散养的，丢了一年，我也不得不拴好它。　　 我家的猫终归还是我家的猫，虽然被别人强制拴了一年，回来后，经过短暂的相处，很快就混熟了。可惜几天后，我进了城，我进城后不久，父母因忙于农活，无暇顾及小花猫，就将小花猫交给我的小伙伴小宝代养。小宝每天将它拴在门前，每当我从城里回来，经过小宝家门口时，那只已长成大猫的小花就挣扎着往我跟前跑，我知道小花猫认出了我，可我不忍再看它。但从此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再养猫、养狗，养任何宠物！因为，人类饲养动物常常给动物一个残忍的结局！
【编者按】猫是一种狡黠的精灵，是人类若即若离的朋友。作者幼年时，在邻居家看猫捕鼠，而引发了对猫的兴趣，从此与猫结缘。童年时自家养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后来是黑白猫的孩子小黄猫、小花猫，再后来是小花猫的孩子另一只小花猫和小黄猫。这些猫们特别擅长捕鼠，把粮仓护得紧紧，在那个粮食短缺的年代，猫为人类作过贡献。猫不仅智商高，而且情商也高，能分得出血缘远近，也很恋主人，“小花”在失踪一年后，愣挣脱绳子跑回了家，在转移给别人代养后，还一直恋着旧主。猫是需要感情的确定和肯定的，只要你对它好，它懂得！文章语言灵动率真，源自生活，发自肺腑，真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和见解。好文，推荐赏阅！【编辑：檐下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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